相较于其他的资源,唯独粮食这一项,赵柱必须将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得益于新式螺旋泵的研发,如今北原城的主要供水源已经从起源巨树变成了城南半坡上的抽水井阵列。通过这些密集排布的抽水井源源不断抽取的地下水,赵柱不仅成功实现了城市集中供水和护城河的构想,还有余力将主要产粮区迁移到外城区。
此刻,在城外新开垦的大片农田上,二十多头膘肥体壮的双角牛一字排开,在驭手们的吆喝下共同拖曳着身后那道巨大的铁犁,在经过雪水一冬滋润的荒地上凿出一道道深深的沟渠。
铁犁就只是铸铁制造的犁头而已,并没有应用任何魔法技术。
而在这道铁犁后面,同样数量的双角牛则各自拖着一辆小车,每台车上都载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铁罐。
跟在小车旁边的农夫们不断摇动着铁罐上的一个摇柄,而罐子里盛装的淡蓝色液体就随着摇柄的摇动从喷头中不断喷出,均匀的喷洒在经过深耕的土地上。
储压式喷洒器,由研发局自行设计的,不包含任何魔法技术的便利农具。
罐子里喷洒的则是由炼金工坊最新调配的土地增肥剂,只要对原材料进行简单的处理,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即可制成,同样毫无任何魔法技术可言。
但是这三样东西结合到一起,就能以不亚于魔法的惊人速度,在这片缺乏生机的荒原上制造出一片又一片肥沃的土壤。
到今年夏末之前,这片未来的沃土上就能收获第一批粮食作物,其产量之高足以让如今的北原城再多供养一倍的人口。
而如今已是内城区的原农田则被改作种植经济作物的试验田,在树泉的浇灌下依旧长势喜人。
新修建的外城区,从地形上看即是一道环绕整个内城区的宽阔环带。
这种宽阔不仅体现在城区的设计规划上,也同样体现在最外面的城墙上。
站在钟楼顶端的露台上俯瞰全城,尽管外城区比起内城区的地势整体下沉了足足五米,但新修建的城墙却与原本的城墙不逞多让。
不仅如此,整道城墙的修筑第一次用上了全钢筋的强化结构。
尽管城墙的主体依旧由裁割整齐的方形巨岩和填充缝隙的灰泥组成,但每一排,每一列交错排布的巨岩间都用大腿粗细的钢筋紧密串联起来。
无论想要突破城墙上的哪一点,其难度都等于妄图撼动整道城墙。
而城墙上的火力排布也分成了上下两层。
上层的墙垛后依旧排布着数量众多的弩炮基座,每日都有崭新的弩炮走出大熔炼炉的装配线,成为守卫这座高墙的坚实卫士。
下层的设计口则被预留给即将投产的魔晶大炮,无论在射程还是精度上都远超仿制的猎龙弩炮。
贯穿内城区的四条长街同样将外城区均匀的分成了四块,每条长街的尽头,都矗立着一座宽足有二十米,高也有八米多的巨大覆铁城门。
与这道宏伟的城墙相比,城的守备力量就多少有些不够看了。
有赖于新媒体的宣传,招募新兵的工作完全称得上卓有成效。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招募、实训以及重新编组后,北原城正规军的人数算上哥布林军在内已经达到了八千人——甚至超过了原本的人数。
但这八千人中,有大半都要投入到码头、沿途哨站,还有两座新城的保卫工作中。
算下来,真正能用于守卫北原城本部的士兵只剩下了一半多点,相比于规模扩大了两倍不止的巨大城墙而言多少有些不太够看。
不过这件事却是急不得了。
就算整个冬天北原城新生儿的出生率和存活率都翻了一倍,想要享受到这批人口红利依旧要有足够的耐心。
留给赵柱的唯一选择,就只剩下从投奔自己的流民和奴隶中尽量选拔符合标准的士兵了。
......
赵柱有耐心,阿萨希德可没有。
古格里夫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阿萨希德手上,一并传回的还有关于黑兽潮和变异地行龙的骇人传说。
无论是纪念碑,还是陈列其上的巨大地行龙头骨,赵柱都没打算藏着掖着。
只要在墓园中保持肃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前去参观或是祭拜,连商团也不例外。
是以一个冬天下来,大半个帝国都听说了在遥远的北地荒原,有一个名叫赵柱的伯爵领主带人击溃了百年不遇的黑兽潮,还亲手格杀了一条强大的地行龙。
传说就像一匹躲在阴影中的野兽,没被咬掉手指之前你永远也不会知晓这是一只黑猫还是一头黑豹,地行龙这件事也同样如此。
同样的故事在经历过酒鬼和吟游诗人的夸大后,逐渐在不同的酒馆和街头演化出迥然不同的版本。
而内容的夸大程度则完全取决于酒鬼本身的酒量,或是吟游诗人讨赏的数额。
在最为夸张的版本中,赵柱身为一个三首六臂的人间战神,与这头高逾百米的上古凶兽鏖战了三天三夜。
而巨兽的头颅最终被切下来改造成了城门,每日吞吐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过客们。
状若癫狂的吟游诗人信誓旦旦的宣称,这是自己的亲身见闻,而身旁的听众们早已不在乎这之中的真实性。
他们唯一看重的就是,这个故事到底够不够动人心魄,就像杯中的烈酒到底能不能夺去自己的清醒。
阿萨希德当然不相信赵柱会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但托比亚斯传回的消息中清楚的说明了两件事:
其一是这颗头骨的具体尺寸,其二则是肯瑟和利萨姆战败身亡的确实消息。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阿萨希德的计划都彻底破产了。
如今的赵柱已经在北原站稳了脚跟,完全能给依附于他的德莉丝足够坚实的依靠了。
看着战报上的两件事,阿萨希德只觉得自己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现在就尽起帝国大军,直接荡平了那座无论如何都不肯消失的北原城!
但他不能,就连拿托比亚斯出气都做不到。
而这样一来,埃顿庄园里的仆役们就倒了霉。
等托比亚斯终于回到阿萨希德身边时,大部分熟悉的仆役都换上了一副崭新而生疏的面孔。
宝座中的阿萨希德依旧面沉如水,就像窗外荒废已久的鱼潭一样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