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高玲和董小宛双双分娩,前后只隔着九天。高玲生了个男娃,董小宛生了个女娃。
满月这天,两家一起合办酒席宴请众人。
席间,两对夫妇抱着孩子到向枫面前,请向枫给孩子起名。
向枫喝得满脸通红,兴奋之余却拒绝了,说孩子的名字最好由爹娘自个起,他不能越俎代庖。
两对夫妻便也不再坚持,最后,高玲的儿子起名叫舒翼,董小宛的女儿起名叫赵惠。
众人都说这俩娃同年同月出生也是缘分,可结个娃娃亲。舒诚和高玲夫妇自然愿意,赵任和董小宛夫妇却没有当场应允,说是等孩子大了自个决定,又说这是谷里规矩,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杨清也被请来喝满月酒。席间,他总想找个机会就到顾静那桌去,后来趁着去敬酒的机会过去了,但顾静对他视若陌生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杨清自感没趣,便怏怏喝起闷酒来。散席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住所处走去。
到了半路一处僻静地,被一年轻女子拦着了,这女子他认得,就是那个香儿。
香儿冲着杨清甜甜一笑道:“杨哥哥,你这是从哪吃酒回来呀?”
“舒诚和赵任两家娃满月......一起办的酒......妹子,你有事?”
一阵浓郁的香粉味让杨清的鼻子皱了皱。
“香儿没事就不能找杨哥哥了?你好生见外哟!”
“不......不是,妹子,你有话就讲嘛!”
“唉!我孤儿寡母的在这谷里,也没啥人聊得来,找杨哥哥说说体己话,不成么?”
“成……成呀……”
杨清一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香儿上前一把扶着他胳膊。
杨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躲开道:“妹子,我没喝高,你放手,我没事的......”
香儿朝杨清抛了个媚眼道:“杨哥哥真见外,让妹子扶一下就要躲?若是顾静姑娘,只怕你是巴不得吧?”
杨清顿时一窘,连忙道:“香儿妹子,你说啥呢!这跟顾姑娘有啥关系?”
“哟!杨哥哥,你还给香儿卖关子。香儿都听人说了,说你杨哥哥喜欢顾姑娘,可人家不理你呢......”
“谁在乱嚼舌头,哪有这回事?!”
杨清顿时感觉脸一热。
“妹子,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香儿是乱说的人么?喜不喜欢顾姑娘,你自个心里清楚呗......”
香儿撇了撇嘴,接着道:“不过杨哥哥,有几句话,香儿想讲给你听,可以么?”
杨清不晓得这香儿要说什么,便道:“嗯,没事,你只管讲来就是!”
香儿又是甜甜一笑,随即道:“香儿来谷里的日子也不短了,看得出来,杨哥哥你喜欢顾姑娘。可惜呀,只怕是个没结果的事,徒增懊恼而已……”
杨清倒有些不服气了:“你咋就看出没结果了?”
“这不明摆着嘛……”
香儿捋了捋发髻,接着道:“那顾姑娘,不仅书读得多,人又生得标致,心高气傲得很,哪会看得上寻常之辈?也只有总头领那样的男子,才是她心仪之人……”
“你莫要乱说!顾姑娘可是总头领的亲戚……”
杨清感觉这香儿今日有些反常,不像她往日见人羞答答之态。
“亲戚之间就不能姻亲了?”香儿咯咯一笑,“杨哥哥,就这看人的本事,香儿可真得要教教你……”
“妹子,你到底要说啥?没要紧事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香儿嗔怪地看了杨清一眼,说道:“香儿的意思,是要杨哥哥对顾姑娘死了那份心,她不是你的,终究还是不是。你心里也清楚,对么?”
杨清一时没有吱声。
“不过呢,杨哥哥你也是一表人才,识得字来断得文。只怪这山沟里年轻貌美有才气的女子太少,要是换个地方,象顾姑娘这样的女子,可有大把呢!她们还要倒贴着你,也不是个稀罕人了!”
“换个地方?哪里?”杨清听得一愣。
香儿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道:“杨哥哥,香儿晓得有个好地方,像你这般长得帅气又有武功的男子,那可是个宝了,要啥样的女子都有哦——就怕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杨清今日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人并不糊涂,这一听反倒惊醒了不少,佯装问道:“你说的那地方......真有比顾姑娘更好的女子?”
“哎呀杨哥哥,这顾姑娘......算了,香儿不背后说她了。告诉你,香儿说的那个地方,比她有才有貌的女子多得是了。”
“哦……香儿妹子,这说了半天,你说的是哪呀?”
“暂时保密!”
香儿故作神秘的一笑。
“杨哥哥,你想去那个地方也不难,香儿可以给你做个牵线人,不过呢......”
“不过啥?”
“你总不能空手去吧?要给见面礼的。”
“啥见面礼?我可没银子啊!”
“我的傻哥哥耶!”香儿咯咯一笑,“要你出啥银子呀?你若是带着礼去,他们还会给你银子呢——大把的银子,还有美娇娘。嘻嘻!”
“那......那是啥见面礼?”
“其实也没啥......”
香儿又看了看四周,继续道:“你是谷里新晋的武者,谷里一些情形内幕啥的都晓得,我个女子不便去的地方,你了解到情形后可以告诉我,那便是你的见面礼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接纳你的。”
“哦!这事不难……妹子,你想要晓得啥内幕?”
“嗯......比如这谷里有多少兵力呀,都有些啥武器呀,还有大门口的守卫呀,等等这些吧。要是能弄两把新式火器过去,那就更好了......对了,你还可以鼓动其他人,到时候一起多带些人过去,那奖励就更大了。”
“呃——”
杨清打了个酒嗝。
“这有啥?!这些事我都晓得啊。妹子,我这会就告诉你?”
“好哥哥,这里不便,改日你写下来,给妹妹就是了。”
香儿将一只手搭在杨清的肩上,冲他妩媚一笑。
“到时候,妹妹会先给杨哥哥尝个甜头,让你不白忙活——可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讲哦!”
杨清连连点头做了保证。
香儿说怕人看见就离开了,还回个头来朝杨清摆了摆手。
一阵冷风吹来,杨清打了个激灵,随后也快步离开了。
......
在一间密室里,顾南古和童九带着几人正在审问杜氏母女。
原来,杨清听了香儿那番话后,感觉不对头,便径直返回给向枫报告了。向枫当即便安排顾南古和童九一起密审杜氏和香儿。
看着一脸杀气的童九和几个持刀的看守,先进来的杜氏一时破了胆,浑身发抖起来,没经顾南古审问几句就把她俩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她俩不是真正的母女,原本是武昌城里的妓女,因犯了规矩,正遭受虐罚时被罗教的人救了,后来就加入了罗教。
罗教晓得隐龙谷是块风水宝地,一直想据为己有。去年,隐龙谷原总头领雷霸天中了罗教埋伏兵败身死,罗教攻打隐龙谷却损失惨重。为了摸清谷里的底细,教里就派她俩扮成落难母女过来投奔,一是暗中摸清谷里的底细,二是通过手段在谷里发展教众,到时候好里应外合。
“顾头领,顾大哥,奴家讲的都是实情,没有半句假话……你行行好,就放了奴家吧......”
杜氏哭哭啼啼擦拭着眼泪,不住地磕头作揖。
顾南古冷声道:“想活命也不难。我还没问完呢,你要如实交待!”
“嗯嗯!只要奴家晓得,半点不敢隐瞒......”
“我问你,你们如何认定,我们隐龙谷会收留你们?”
“你们谷里有个人在我们那边,是他说的,听说那人原先是谷里的头目......他还说,谷里缺女人,我们娘俩还有些姿色,肯定会收留......”
“那人姓啥?叫啥?”
“他叫个啥,奴家真不晓得,只晓得他姓魏,后来在我们那边做了执事,听说堂主很器重他......”
就是魏广了,当初是他出卖了隐龙谷,出卖了霸爷。
顾南古继续问道:“这姓魏的人如今在哪?你们那些执事和大执事都在哪?”
“顾大哥,这个奴家真不晓得……我娘俩在教里,也只是供他们那些大小执事玩乐,平日里都见不着面的,管奴家的只固定一个人,跟别的教众互不来往,他要奴家去哪就得去哪,他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他们大致的居所,你晓得不?”
“不晓得......那帮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得很。只听说武昌、孝感和黄州等地都有他们的人,远的还有在江西河南,住城里也有,乡下也有,多得很,一有事就都来了。”
“你们俩来谷里快一年了,传递了多少消息出去?”
“哎呀顾大哥,我娘俩哪有啥消息呀?好多地方都不让我们去,我们也不懂个啥,再说又不让出门,如何传得出去?”
“上次,你和刘忙过来找我,想出谷,是不是想外出传递消息?”
杜氏看了看顾南古,欲言又止。
童九大喝一声:“快说!”
杜氏打了个颤,连忙道:“嗯,当时是那想的......不过真没别的啊,奴家就是想给教里报一声,说向总头领被官兵抓了的事.....”
“刘忙也成了你们罗教的人?”
“刘大哥......不,他不是......他只是馋奴家的身子……奴家几次要他入教,他不肯,说不想离开这里,但他也保证不告发奴家,只要奴家陪他......”
“你们拉了多少谷人入教了?”
“就......就两三个吧,是后来的那批人......有两个是谷兵,还有一个瘸子......”
“张胖坨是不是?”
“他不是。那张兄弟是个厚道人,他是可怜我们......”
将杜氏带离后接着又审问香儿,和杜氏所说相差无几。
听了顾南古和童九的报告后,鉴于那些人陷入不深尚可挽救,向枫当即做了安排——
将杜氏、香儿、刘忙以及几个入了教的人送入训思堂思过,撤去刘忙的小头领身份,由杨清接任,同时要童九继续深挖罗教和魏广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