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转头对我说道:“现在已经很少人提起这个地方了,清源镇距离我们这里,如果是正常的话,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不过清源镇是个小地方,处于高黎贡山的山脚下,听说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个地方下豪雨,怒江的水涨起来了,山上又滑坡,清源镇凡是地势稍低的,几乎一夜之间,全部被泥石流给埋了,整个镇的人都死的差不多。当时有一条公路通到山里,不过年深日久,公路早断了,一般半个月也难有车进山一次。”
我听得目瞪口呆,道:“全死了?”
“嗯。”小文点头,道:“死了好些人,据说那地方现在闹鬼,一到晚上,就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特别渗人。”
我心里有些失望,但这时,嘴贱道:“既然那地方没人,你怎么知道那地方闹鬼?”
小文不满道:“谁说那地方没人,当时被掩埋的,只是那些地势低的,还剩下了一些活口,不过这些年,都陆陆续续搬出来了,现在里面就剩一座古寺,偶尔也会有游客去那儿旅游借宿。”
嘴贱道:“去古寺里借宿?我怎么听着怪渗人的?还有人特意往那儿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小文道:“虽然清源镇很偏僻,但据说周围景色特别好,它背靠高黎贡山,脚踏怒江水,贡山山脉很长,而且海拔高,你们既然是来旅游的,肯定事先了解过,一年四季,山顶都是云烟雾绕的,吸引了很多游客,有些是特意去清源镇看风景的,有些则是去登山然后途径古寺借宿的,不过如果你们要去,最好赶早。”
“为什么?”我问道,看得出来,我这次问对人了,这小姑娘应该是本地人。
她道:“因为进山的车很少,一般一个月有一趟,我记得明天好像就是发车的日子,你们明天最好去汽车站问一下,错过了就得下个月了,或者包车,很少司机愿意去,包车你的钱包会被宰死的。”
嘴贱道:“没事儿,哥哥们有钱,妹子,你喜欢什么,烤鸭还是烤乳猪,我请客。”
他娘的,这小子几年不见,还是这么色胆包天,就算要送礼,也是鲜花、香水、戒指、项链,谁他妈的回给一姑娘送烤炉猪的,活该现在还单身。
我忙道:“小文,别理他,越说他越来劲儿,再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不知道蛊王?”
“蛊?”小文脸色大变,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我心知不对劲,这反映也太大了,于是忙道:“怎么?你知道什么?”
小文摇了摇头,道:“蛊王什么的,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蛊我可知道,我是汉人,不懂这些,不过咱们云南少数民族多,由以苗人为最,他们最擅长用蛊,我记得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件特别恐怖的事。”
贱嘴又凑过来,道:“我最喜欢听妹子讲鬼故事。”
小文气道:“不是故事,是真事。”接着,她讲起了自己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儿。
那时候,小文才是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家还住在农村,她家乡是一个小村子,由于云南民族杂居化,因此在他们村子里,也住了两户‘汉苗’。所谓的汉苗,其实是当地民间的称呼,就是说已经汉化的苗族同胞,他们保留了一些苗族的传统,比如服装、饮食等,但说话或者姓名都已经汉化。
当时,村里已经流行外出打工,有些人在外面不学好,学了一身痞气回村,村里人大多老实,被这些痞子欺负的无计可施。
有一天,一个痞子找上了一个汉苗。
这个痞子,就是小文的亲哥哥。
小文家里比较穷,哥哥很早就出去打工了,哥哥在家时,是个挺老实的少年人,也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是怎么回事,没过几年,哥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学了很多坏毛病,抽烟喝酒打架,诈骗、调戏妇女,什么不学好他干什么,小文父母都是老实人,管不住长大的儿子,也就随他去了。
这天,小文的哥哥,终于将目光对准了村里的一户汉苗,那护人家家里有个漂亮的女儿,她哥哥想跟人家发展一下‘革命关系’,没事儿就去找那女孩儿,还总借机吃豆腐,女儿被纠缠的不行,找自己的妈告状。
她妈妈就会养蛊,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第二天,小文的哥哥照常去‘吃豆腐’,结果晚上回家,整条手臂疼痛难忍,就像有什么虫子在咬他的肉一样,但痛了一晚又好了,于是一家人都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她哥哥又去‘吃豆腐’,结果当晚回家,整条手臂就肿起来了。
小文的父母再老实,但居住在本地,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苗人会放蛊的事情,便让小文的哥哥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小文的哥哥道:“你个老东西,让我去给两个娘们儿道歉,你安得什么心?”
小文的妈妈一听这话,顿时气哭了,一家人彻底不再管他,而小文的哥哥照样我行我素,三天之后……小文推开门叫哥哥吃饭,结果看见了哥哥的尸体,上面爬满了一种黑色的,如同蚂蝗一样的虫子……
贱嘴听到这儿,咕嘟咽了声口水,道:“你哥哥真是色狼中的楷模。”
小文叹了口气,道:“总之在我们这儿,千万别惹到苗人,他们其实心肠都挺好的,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是?我最怕听到蛊这个字了,说实话,我对那个哥哥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但他的死状太惨了,总之,还是不要跟这些事扯上关系好。”说着,她打了个哈欠,道:“也该睡了。”
我和贱嘴谢过小文,两人便早点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汽车站。
第二天进站后,别有遭受多大波折,我们便找到了那辆发往清源镇的汽车。
这辆汽车特别寒颤,跟周围其他的长途汽车比起来,它简直就像一个报废品,这一点小文也事先提过,她说去清源镇的路很烂,去一趟,新车都会被山石刮成旧车,所以都舍不得用好车。
我和贱嘴上了车,车上的游客不多,我们俩是最后上车的。
坐在第一排的,是一堆旅游的夫妻,带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儿,那小孩儿十分调派,在过道上跑来跑去。
第二排坐了一个青年男性,头发留的很长,脚下放着一个大包,闭目养神,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紧接着,在我的前方,坐了两个穿着清凉的漂亮姑娘,两人在车上说说笑笑,吃着零食。
在我和贱嘴的后方,还有男人,这个男人比较特别,他面部轮廓比较坚毅,衣服一丝不苟,似乎是一个人来旅游的。
真奇怪,一家三口,两个年轻女生,一个青年,一个男人,去寺庙旅游?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那个男人转过看向窗外的视线,冲我点头示意,显得比较友好,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于是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贱道:“你个白痴,前面有漂亮妹子不看,你盯着男人笑什么笑。”
嘴贱的话恰好被前面的两个漂亮妹子听到了,两人回过头来,用鄙夷的眼光注视着我俩,随后拎着包,坐到了距离我们较远的位置。
在汽车准备开车的刹那,又上来了一个人,也是一个单独的大男孩,年纪大约二十一二左右,估计是个大学生,长的白白净净的,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气喘吁吁的叫道:“等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上车后,就近找了个位置坐在我旁边,歇稳气后,自来熟的跟我搭讪:“你好,我叫孙师师。”
“噗。”嘴贱正在喝农夫山泉,顿时就一口喷了出去,抹着嘴道:“你怎么不叫陈师师?你爹妈把你当女儿养吧,怎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孙师师正经道:“我本名叫孙师,很有男子气概,但填户口的时候,给我办理户籍的欧巴桑手一抖,多写了一个师字,我爸妈想改来着,结果人家手一撮,说:我们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就为你们一个人服务啊,要改?重新走程序。所以就……”
说话间,汽车开始行驶起来,这个孙师师很自来熟,我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就跟只苍蝇一样,看到什么都能说。
“听说清源镇风景很好,我新买了照相机,准备多拍几张。”
“孙哥,你也姓孙,咱们是本家,你们也是去旅游吗?”
“孙哥,你咋不说呢?”
“孙哥,你们看镜头……”
咔嚓——!
靠,侵犯我肖像权。这哪儿蹦出来的小子,耳膜快被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