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孝见赵云径直冲自己杀来,心中顿生怯意,拾起案前酒杯重重向赵云掷去。
赵云大手一挥,轻松将酒杯挡下,扬刀指着杨孝鼻子,冷声问:“杨孝,你鱼肉百姓多年,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杨孝双腿软成一滩烂泥,倒在地上,颤巍巍地看向吕莒子:“上将军,救我……”
吕莒子眉头暗皱,面色阴沉,拔剑向赵云刺来。
赵云更不多看他一眼,一脚踹在了吕莒子的小腹上。
“啊!!”吕莒子痛叫一声,便似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了一张酒桌上,当场将桌子砸成两截。
郭嘉皱了皱眉,并不是觉得赵云下手狠辣,而是因为脏了他的酒菜。
未等吕莒子起身,杀红眼的夏侯兰已经提剑上前,“诶,等——”
话未说完,一剑封喉,鲜血如柱,洒落在了一旁的酒菜上。
郭嘉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不再饮用,转而出了大厅。
“停,停,赵郎息怒,这不是我要杀你,这都是那吕莒子的主意啊!”
杨孝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直接当场吓哭了。
“饶、饶了我,我给你一百万钱,哦不!五百万钱!”
“五百万钱?”赵云闻言一惊,转而怒不可遏,“杨孝!你月俸不过才六百石,这些年究竟是贪污了多少!”
杨孝一噎,不想自己竟然说错话了,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我乃韩公任命的真定县令,若杀了我,韩公必治你的罪!”
赵云终于忍无可忍,朗声道:“一会儿韩公,一会儿袁公,你畏我赵云否?”
话落,一刀劈下,血如泉涌。
杨孝的身躯断作两截,将赵云的衣衫尽数染红。
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光是看上一眼便触目惊心。
“子佩,可有伤着哪?”
“无碍,兄长你呢?”
“我也无事,可有看着奉孝?”
二人左顾右盼,不见了郭嘉,还以为他趁乱躲起来了。
不想他竟从屋外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类似账本的东西。
“诶呀呀,不得了,不想这小小的真定县令,府上竟有如此多的银两。”
“有多少?”
“呵呵,足有一千万钱,粮食三千斛,镔铁一千斤,锦缎两百匹。”
赵云方才听闻杨孝抬手就能拿出五百万钱来时已是大为震惊,听闻真定府库内有这般多的财物时更是瞠目结舌。
“一个小小的真定县令竟能聚敛如此多的银钱,前岁我乡里百姓闹灾荒,人竟相食,若杨孝能拿出府库里哪怕一半的粮食,便不会死这么多人了,真是可恨!”
郭嘉将身上的大裘掖了掖:“哎呀,这都得追溯到灵帝‘西园卖官’的时候了,自那时起,上至朝廷三公,下至民间县丞,已无清白可言。”
赵云叹了口气,他人虽在冀州,却也听说过灵帝的荒唐事。
他重用宦竖,以致招来“十常侍”之祸,可刘宏非但不知耻辱,反倒沾沾自喜称“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
身为天子,却唤宦官为父母,遍观古今只怕也未有这等荒唐事来。
“奉孝、子佩,我欲开仓放粮,赈济乡里百姓,你二人以为如何?”赵云问。
“此乃善举,兄长尽管吩咐,弟听言照做便是。”夏侯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郭嘉却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赵云的想法,“真定百姓苦杨孝久矣,今日杀之,大快人心,若能开仓放粮,必能收拢人心。”
“我只想为乡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他人心中作何感想,我却不在乎。”赵云直言道。
郭嘉耸耸肩,嘻嘻道:“无所谓,常言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子龙兄弟有这份心意便好。”
闻说赵云杀了真定县令,乡里百姓都大为震惊,一方面庆幸这狗官终于死了,一方面却又替赵云感到担忧。
但赵云可不管这些,他将这些年杨孝收刮的民脂民膏尽数还给乡里百姓,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今赵云把财物还给真定百姓,他俨然成了百姓心目中的衣食父母。
什么韩公、袁公,真正给他们饭吃的是赵云!
只要赵云一声令下,他们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郭嘉也从府库里取出了些银钱,但他却不是要去买酒喝,而是用来打点后事。
北地诸侯治下几乎都有颍川人为官,韩馥也不例外,郭嘉便利用自己的人脉,用来打点官员,帮他们将真定这件事压下来。
一面又委托荀谌向韩馥陈明利害,打算利用韩袁二人的矛盾,来从中取便。
荀谌接到了郭嘉的书信后,便去找到了韩馥。
这当然是因为出于郭嘉这位好友的面子,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郭嘉送了不少银钱锦缎到他这里,拿人家手短,这点小事还是能帮的。
韩馥此刻也已经筹备好了大军,正督配粮草往河内押送,这次会盟,他冀州作为富庶之地,承担了大量的粮草供应任务。
荀谌将真定发生的事告诉了韩馥。
“哦,竟有这等事……”韩馥闻言一诧,不禁皱起了眉头。
“袁本初本为渤海太守,亦属韩公节制,今无端向真定用兵,恐有失体统。”
荀谌非常巧妙地去利用了袁绍与韩馥的矛盾,而不是去大谈赵云如何如何。
言下之意,袁绍哪是在打赵云,分明是在打韩公您的脸。
韩馥果然脸色一变,他与袁绍的关系非常微妙。
他本为袁氏的门生,后来被董卓派去做了冀州牧用来节制渤海的袁绍,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谁料冀州大多数人都看上了袁绍的姓氏与家世,与袁绍暗通款曲,与韩馥貌合神离。
这令时任冀州牧的韩馥大是不爽,他忌恨袁绍得到众人的拥护,害怕他用来对付自己,于是经常派从事去袁绍那里,限制他的行动。
如今袁绍竟直接派兵来常山抓人,这未免太不把韩馥放在眼里了。
韩馥越想越气,当即命別驾从事耿武令精兵三千,前去常山应付袁绍,质问他到底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