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翻来倒去,到底要寻些什么?”
突然一男声在王世清身后说道。
这等言语。
也是吓得王世清一哆嗦。
要知道按照他今日这等修为,寻常人别说走到他身后,就连靠近他十来米都会有所感应。
只不过看了眼来人后,王世清也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极其魁梧的男子。
骤然出现在王世清感知之中。
[道文——补天]缓缓转动。
这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恍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肌肉轮廓分明。
甚至在王世清眼里,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着令他惊心动魄的力量。
他的皮肤上绘满了各种各样的刺青,这些纹身图案错综复杂,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臂,甚至隐约可见于颈背之间。
他的左脸上是一只咆哮的猛虎,虎眼炯炯有神,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脖颈处则盘绕着一条巨龙,龙身蜿蜒,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龙头高昂,口吐烟云。
“老师好。”
王世清立马也是低眉顺眼起来。
在[辽东讲武堂]里,他也学了一个道理。
无论什么人。
只要不是学生。
就往前辈老师这方面喊,并不会出错。
更别提这地方——书馆。
按照前世今生的道理。
这等深藏典籍之地,必然是藏龙卧虎之处。
只是那人对待王世清的这幅温顺模样,却没有半点待见,继续问道。
“你到底在寻些什么?”
他指了指王世清身前烦乱的书籍道。
“半个时辰的功夫,你已经翻了三百多本佛宗妙法,难道这里,没有一本是你觉得可以入眼的?”
这话一出。
也让不远处零星几个学生,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过来。
王世清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道歉,但是下意识却也是愣住了。
因为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之人有任何抱怨,反倒是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
似乎真在问着王世清,是想要什么一般。
看到王世清发愣,他也是指了指王世清手上的这一门功法————典籍有大概一个拳头那般厚,但因为王世清并没有付完购置的学分,他只能翻阅前面几页的概括。
这些概述,是对这门功法相关内容进行解释,虽说一般只有几页的功夫,但是寻常人看了,也要好久才能消化。
举个例子。
《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
但若寻常书籍装帧,一页就能装下个三四百字,这十来页功夫就能把这《道德经》装下。
但谁又敢说,这十来页翻完,就明白这道德至宝里,讲的是什么。
也是如此,那人直截了当问道。
“这书,你到底有没有看过?”
王世清轻轻点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人又问道。
“那你给我说说,这书究竟是什么?”
王世清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明白起来,轻轻解释道。
“这门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五戒,算是小乘佛法中的精妙所在,此论广明法义,备列众说,详解了迦多衍尼子的《阿毗达摩发智论》而造的释论,并且在此之上,推出五戒修行法,对佛宗各家道途来说,无论是[普渡]、[药师]亦或是[二谛],都算得上是开明发智的上等功法.....”
说到这里,王世清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佩服。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有着功德点在身,却要在[辽东讲武堂]求学的缘由。
功德点的功效堪称bug,只要点数够多,哪怕是一头猪都能点化成妖。
但是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
成妖。
是正途吗?
就像此界修行者所说的道途之法。
是千百年来无数人总结而出的修行之路。
即使如此,不算左道旁门,道途也有十八条之多。
道途上行进的路线,那更是千奇百怪。
王世清若是没有足够的积累,又怎么敢说自己走得是正确之路?
以他[道基——心猿]为例。
他选择走得是两条道途,[武夫]与[普渡]。
前者炼身,行那搏杀渡劫之路。
后者炼神,悟那脱劫解困之法。
但他在[普渡]之路上。
明明走了已有近万之数的时日。
但是这些天里,坐在[经论]课上,听那位修为很可能还没有他来得深厚的老学究话语,却常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
王世清也曾想过,以今日他的眼界,若是在回到三个月前,同样的功德点花费下去,他在[道途]上多走得距离,怕不是一步两步的距离。
也是如此。
明明斩了黄淑然后,王世清身上功德点可以用句极其充沛来形容。
但他却如同最吝啬的葛朗台一般。
丝毫不动。
只是心中念头纷动,但对面那位男人却没有停歇。
“此法有五戒三罗汉行,五戒无需再问,这三罗汉是哪三罗汉,这三者又有何区别?”
王世清老老实实回答。
“有三罗汉,一名尸陀盘尼,二名达悉,三名鞞罗尼。”
“三罗汉中达悉迷而近烦,鞞罗要而近略,尸陀最折中焉。“
那人眉目一挑,竟然半点停歇都无,继续发问起来。
“此文佛法无穷,有多少佛文,又有多少神通?”
王世清只能老实回答。
“佛文有五,分别为[神察]、[辨通]、[栖玄]、[慧立]、[玄文],神通为六,乃[明珠]、[惠贵]、[法祥]、[慧景]、[神泰]、[普贤]。”
全部说完后。
那男人也是沉默起来,过了半响才慢慢开口。
“汝有这等过目不忘之本领,甚好。”
“但须切记,招摇过市,不是持久经营之计。”
王世清听了这话,终于反应过来。
想来自己刚刚翻阅的太过快速,有些骇人起来。
也是如此。
书馆之中。
特意有人过来警告一番。
想到这,王世清也为自己时常腹诽[辽东讲武堂]而感到惭愧。
原来他们不是什么都不管的。
只是王世清却也顺杆子就爬。
“老师你好.....既然小子能有这等荣幸,见老师当面,却也想问上两句。”
四周那些本已回到书上的学生,又是忍不住挑眉起来。
就连远处听到动静准备前来的李涟漪,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完蛋了。
她没有和王世清说。
这些图书馆里看护的尊者,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
前两年,这里还有过一位关系通到京城内阁诸老的学子,在图书馆里大放厥词,被吊在书馆外面的桅杆上。
[辽东讲武堂]为此在礼部那硬生生穿了两年小鞋,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来个解释。
李涟漪心急如焚着.....
但是在场之人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汉子一脸淡定的问道。
“汝有何惑,但说无妨。”
王世清微微倾身行礼道。
“小辈在次翻阅,只感大道茫茫,而岁月苦短.....小子斗胆想问,小子现有所喜,老师能否给小子指点一二。”
那人惜字如金道。
“可。”
王世清大喜,连忙说了起来。
但他没有发现,在他说了这话后,所有人,包括这位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也是变了颜色。
“小子想求一降妖除魔之法,请老师指教。”
过了良久。
王世清没有听到半点言语。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已经恢复正色的来人。
他指了指东边最深处缓缓道。
“那有一印,名为不动明王。”
“此为此地最为上品之降魔手段。”
“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