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闻言,脸色瞬间如乌云笼罩的夜空般阴沉:“小兔崽子,竟敢对我施加威胁?”
“哎呀父亲!”顾家姑姑焦急地劝慰着,声音微微颤抖,如秋风中的残叶,“言言刚从医院出来,身体尚未复原,外面又是暴雨倾盆,寒风凛冽,若是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他不是喜欢跪拜吗?那就让他跪!任何人都不许去搭理他!我倒要看看,多吃些苦头后,他能否有所收敛!他从小就被宠坏了!”
顾姑姑焦虑不安,他们的母亲早早离世,老爷子一生刚毅果断,对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向来要求严苛。
老爷子的脑筋如同顽石般坚硬,坚信顾家的男儿必须为国家献身。
她仅有两位兄长,皆追随老爷子的脚步,唯有她选择了自由,投身于商海。
她的二哥,也就是妄言的父亲,即便已经离世,也无法改变老爷子希望孙儿从军的决心。
孩子母亲改嫁后,再未踏入顾家半步,妄言从小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她这个姑姑自然对他呵护备至。在顾家的小辈中,男孩们大多已经穿上戎装,唯独这个最小的嫡孙,叛逆得让顾老头头疼不已,坚决要投身娱乐圈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身为顾家的七尺男儿,怎能沦为戏子,娱乐大众!这成何体统!
更别提……顾老爷子心情愈发沉重,那个不肖子孙居然还爱上了一个男人!
顾姑姑无奈之下,再次使出苦情计,泪眼婆娑:“言言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母亲也离他而去,二哥在世时,只有言言这么一个孩子……如果言言有个什么意外,二哥在天之灵恐怕也难以瞑目啊!”
“够了!”顾老爷子怒目圆睁,手中的拐杖砰然跺地,“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十几年,说得你自己不累,我都听腻了!是我逼他跪的吗?他自己愿意跪就让他跪!谁都不许为他求情!”
顾老爷子转身回到房内,心情渐渐平复,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他取出次子的戎装照片,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沈向霆上门拜访,刚下车便看到院子里笔直跪着的熟悉身影,他举起手中的雨伞,为其遮风挡雨。
“顾爷爷性格固执,软硬不吃,你就是跪得双腿断裂,他也不会心软。”沈向霆叹息着,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顾妄言的话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重,他的全身被倾盆大雨浸透,每一滴水珠从他浓密发丝间滑落,都像是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悔恨与哀愁。
“我只是在偿还往昔的罪责。”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愧疚,那雨珠仿佛是悔恨的泪滴,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流淌。
在昔日,他行事乖戾,无所顾忌,即便面对爷爷的坚决反对也置若罔闻。他总认为,爷爷从未真正理解过他。
然而,当他再次回到熟悉的老宅,却发现爷爷孤独地坐在房内,眼神空洞地凝视着一个陈旧的箱子,那双曾充满智慧的眼睛如今却充满了迷茫。
他轻步趋前,细看箱中,里面盛满了他的往昔回忆:乐队的专辑,他的海报,以及那些记录他辉煌时刻的新闻报道……尽管爷爷口口声声与他划清界限,但那些物品却见证了他无形的牵挂。
爷爷轻轻抚摩着那些物件,泪眼朦胧。那个记忆中永远严苛的爷爷,此刻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悲痛欲绝。
他曾多次听到爷爷对姑姑说,是他错了,他不该那样冷酷无情,不该让孩子无法回归家庭。是他亲手将孙子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他是虚体,无法向爷爷解释,错的人其实一直是他。
在这一世,他有重生的机会,最不应该伤害的,就是那位给予他生命的爷爷。
他会孝顺爷爷,他会用尽全力让爷爷接受他。他跪在此地,不是为了求得爷爷的宽恕,而是为了偿还前世的不孝。
“赎罪?”沈向霆微微垂下眼帘,注视着他。
在雨光的映照下,他似乎在顾妄言眼中看到了一抹忧伤,一份深沉的忏悔。他并未犯下什么深重的罪行,是否真的需要用“赎罪”这两个字来表达他的心情?
顾妄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霆哥,你何时来的?”
沈向霆愣了愣,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沈向霆示意王妈为他撑起雨伞,自己却任由细雨洒在身上,踏着雨丝走进了屋内。
“顾爷爷,我来看望您了。”
“小霆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沈向霆与顾老爷子寒暄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我刚才在外面遇见了妄言。”
“哈,他这是在我面前上演起苦肉计来了!”言语间带着一丝戏谑。
“我细观片刻,总觉得并非那么回事。我曾严词质问他,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想要救赎自己的过错。”
“救赎?”顾老先生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难道他真的将那视为一种罪行?
“实际上,荒岛虽听起来令人胆寒,但顾爷爷您大可不必过分忧虑,节目组已经配备了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
顾老先生目光轻轻一转,落在旁边的空处:“谁在担心他啊!”
沈向霆敏锐地捕捉到顾老先生的情绪变化,立刻接口道:“此次我也会同行,顾爷爷如果您放心不下,我自会替您多加留意他。而且,荒岛生存不仅能锻炼他的生存技能,还能磨砺意志。顾爷爷您年轻时可是声名显赫的特种兵,我深信顾家的血脉中流淌着军人的坚毅,顾家的后裔,定不会逊色。”
顾老先生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一番溢美之词,不仅赞誉了我,还抬高了我们整个顾家。我要是不答应,似乎显得我们顾家后代过于娇弱了。罢了,那小子平日里看似弱不禁风,让他去锻炼锻炼也未尝不可!男儿汉大丈夫,皮肤白皙得能照出倒影。小霆啊,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除非他晒得肤色深几个度,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沈向霆郑重地点头:“我铭记于心。”
沈向霆离开之际,顾姑姑迎上前,关切地问:“答应了吗?”
“已经答应了。”
顾姑姑松了一口气:“真是太感谢你了,小霆,你来得正是时候,给了我爸一个体面的台阶。”
“不用客气。”沈向霆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登山包上,那是一只已经打包好的背包,“这是他的行李吗?”
“没错。”
“那我直接带他走吧。”沈向霆弯腰拎起了那个背包。
“小霆!”顾姑姑追上前说,“言言刚刚病愈出院,请你多加关照。”
“放心。”
沈向霆提着背包走出屋,从王妈手中接过雨伞递给他,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肘上,搀扶着他:“跟我去酒店,明天一早我们将直接乘坐我的车出发。”
顾妄言跪得太久,腿有些麻,一站起来差点摔倒,一头撞向沈向霆的胸膛,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沈向霆嗅到了一股混合着琥珀和麝香的清新香气,这股木质花香调散发出一种干干净净而又阳光的气息,让人联想到一个温暖的大男孩。
“对不起,我的头太硬,撞疼你了吧!”顾妄言急忙道歉,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沈向霆低头看到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切,搀扶着他向车子走去:“没关系。”
他们上次见面是在两个月前的生日宴上,那时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互相打招呼。那个孩子眼中总是保持着一片冷漠,深邃而难以探测,见到他也只是淡淡一瞥,视线从不曾在那里停留。而现在的他,却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竟然还会关心是否撞疼了他。
他似乎与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有些不同了,仿佛换了一个人。是与陆放在一起后,了他那份少爷的傲气?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