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quge.cn

第二天一早,武植兄弟二人用过早饭,照例在院子里练习鸳鸯腿和玉环步。

之后,武植让武松去染布坊那边看着众人收拾废墟,他则是和绣春交代了一番,独自出了门,骑上枣红马,往乔五家去了。

一路上众人看向武植的目光很是奇怪。

若只是一个人还好,可是这大街上几乎所有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就不得不谨慎起来。

正在这时,先前在紫石街住对门的卖枣糕的徐三挑担路过。

他见到武植,立即像是见了鬼一样,赶紧往路边闪过去。

武植瞬间纵身下马,到他面前,“徐三哥,多日不见,生意好吗?”

徐三本来低着头,见躲不过了,便抬起头,侧对武植,生硬地笑了一下,“大郎,你……”

他话未说出,竟然有些哆哆嗦嗦起来。

武植道:“徐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徐三道:“没……没什么……”

武植没耐心在此耽搁,沉声道:“你若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徐三当即撂下担子,抱头往后躲,哭喊道:“神仙,别用狼筋!我没干坏事啊!”

武植一愣,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昨天的事情传了出去。

要说这古代人战场冲杀都不惧怕,但面对鬼神之事,却是敬畏异常,要不然也不会一出现天灾,就连皇帝都要下罪己诏了。

他随手拿出几文钱放在徐三手中,然后拿了两个枣糕,骑上马,往乔五家走去。

此次若要重建染布坊,必然要花费大量的钱财。

之前布行上上下下的钱财加一块,除去要发给工人的钱,其余的几乎全被杨家人买了原料。

可是这原料却被一把大火烧了,所以眼下虽然新布卖得火爆,账上却没多少钱在。

武植此次到乔家,便是为了这事。

乔五正在和乔魏说事,听说是武植来了,便让乔魏和他一起来迎。

可到了门口,却发现乔魏根本没来,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高兴道:“去病,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武植道:“说来惭愧,我也是有事相求。”

乔五让人把武植带来的礼物收下,这才道:“走,有什么事进去说。”

进到正厅,两人分主宾坐下,乔魏陪在一旁。

武植道:“昨天染布坊大火,想必乔老爷已经知道了。”

乔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乔魏忽地开口道:“知道,听说有人夺人基业遭了天谴。”

乔五怒喝道:“住口!没规矩的逆子!”

武植笑道:“不妨事,不知两位有没有听说过,我那染布坊也有人拿了张四的钱在到处传这谣言。

结果,被狼筋整治得生不如死,最后竟生生跳入火堆里,烧死了。”

乔魏吓得心头一颤,因为他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不过他认为这只不过是武植编造出来故意吓人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人家烧了染布坊。”

武植静静地看着他,笑道:“怪力乱神?我身上就有一根狼筋,你要不要试试?”

乔魏吓了一跳,一时没有说话。

乔五见了,赶紧起身道:“去病,不必和他一般见识,还是说正事要紧。”

武植道:“那我直说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乔老爷借些钱来重建染布坊。”

乔五笑道:“其实我大概也猜到了,只不过我刚刚才筹措了一万贯钱,实在无力帮忙。”

武植道:“可否请乔老爷做个中人,我向城中大户借些钱。”

“这个却是不必,眼下我哥哥就要回来,你若能治好他的眼疾,还怕没钱吗。”

武植道:“郡公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左右准到。”

乔魏突然又开口道:“爹,他连行医的资格都没有,如何就治得好郡公的病?”

乔五和武植都是一愣。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事情的?”

乔魏道:“从哪里听说有什么要紧,他没有就是没有。”

乔五怒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听谁说的!”

乔魏支支吾吾道:“是……上次去清河县,从吴秀才那里听说的,上次我去医馆拿药,也有人在说这事情。”

“哪个吴秀才!”

“就是吴林海。”

乔五皱了皱眉头,望向武植,“去病,你听说过此人吗?”

武植摇摇头,随即又望向乔魏,“你说的医馆是哪里?”

“任家医馆,那坐堂的任医官还和郡公是老相识呢。”

武植心中一动,看来这西门庆也没闲着。

只不过,你怕是不知道我还有个翰林医学的名头吧。

※※※

王婆家中,许久不开的茶馆已经没什么人来了。

外屋,绣春掩住鼻子,寻了块破布擦了擦凳子,又用手帕擦了一下才坐下去,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而在里面,潘金莲坐在王婆床边的凳子上,见家具散乱,更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王婆卧床许久,面容憔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潘娘子啊,不是老身不相信你,实在是老身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啊。”

潘金莲忽地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她面容凄苦,跪在地上道:“干娘,奴家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求干娘一定要救救奴家,奴家一定会报答干娘的大恩大德。”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戴着的玉镯子取下来,交到王婆手中。

“这个镯子是奴家偷偷藏起来的,那武大并不知道,如今就送给干娘。

若是干娘能救我脱离苦海,奴家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干娘的。”

王婆自瘫痪在床,早没了进项,每天还需吃药,先前攒下的棺材本也花得差不多了。

如今看到这镯子,她便有些意动,却没立即去收,而是问道:“娘子也知道,武大今非昔比,阳谷县哪里还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潘金莲道:“别人奴家不知道,但是西门大官人一定是可以的,求干娘去寻一下西门大官人,请他来救奴家。”

王婆道:“只怕西门大官人也不行,武家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奴家愿为内应,将武大的事情告诉大官人,大官人自然会想办法对付他。”

王婆仍是摇摇头,“就算老身想帮你,可是老身现在根本没办法去见西门大官人啊。”

便在这时,忽听外面绣春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道:“来这里自然是来找王干娘,你又是谁?”

绣春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想起了武植的吩咐——不可泄露了身份行踪。

“我是干娘的亲戚,里面还有女眷,你别乱闯,且等等。”

她说着赶紧跑进屋里。

王婆道:“是玳安的声音。”

潘金莲道:“那奴家正好和他说说。”

王婆道:“不可,俗话说人走茶凉,你和西门大官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如何知道他是不是还念着旧情,不如先让老身问问。”

潘金莲道:“那奴家先躲到另外房间。”说完带着绣春走了。

王婆定了定神,尽力喊道:“小哥儿来了吗?进来说话吧。”

玳安见到王婆,先是一惊,随即四处望了望,“先前那丫头呢?”

王婆笑道:“那是老身的侄女的丫鬟,见你来了,她们避到里面去了。”

玳安点点头,随即将房门关上,然后来到王婆床前坐下,恳切道:“干娘,救我!”

王婆立刻就是一愣,这怎么又来个求救的?

她略微起身,靠在床头上,“哥儿,这话怎么说的,你跟在西门大官人身边,不愁吃穿,哪里用得着老身来救。”

玳安忽地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断臂,以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他跪在地上道:“干娘不知,小人自从失了这手臂,干活做事不如往日,经常惹得大官人发怒,因此每天都要挨骂受罚。

小人不仅没了先前的恩宠,其他奴仆也都经常殴打欺辱小人。

而且,小人自那次从衙门大堂回来,身上总是隔三差五地疼。

小人要去看大夫,大官人也不让,说是家里牛吃马嚼,都要花钱,没有给小人看病的钱。

那卓二娘子就是这样病死的,小人年纪还小,不想就这样死了。

干娘,小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求干娘一定要救救小人,小人一定会报答干娘的大恩大德。”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交到王婆手中,“这点银子是小人偷偷藏起来的,这次来得仓促,没带礼物,干娘且手下。

若是干娘能救小人脱离苦海,小人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干娘的。”

王婆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见不是做梦,这才定定神,“哥儿,你想让老身怎么帮你?”

玳安迷茫道:“小人也不知道。”

王婆忽地心中一动,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口道:“老身有个相识的,和那武大家中的家仆有些交情。

你若肯舍得本钱,不如花些银子,老身帮你打探一些武大的事情,你可回去报给大官人邀功。”

玳安道:“武大的事情?若是要紧的还好,若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小人报给大官人,大官人非得打死小人。”

王婆道:“自然是紧要的事情。”

玳安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那好,小人愿意!就请干娘费心,小人隔几日再来。”

王婆道:“不用隔几日,今天老身就可以告诉你一件紧要的事情。”

说完,她压低声音道:“那潘娘子在武大家整天挨打,如今正日夜盼着大官人去救她呢。

你看,你若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官人,他肯定高兴,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玳安跪地道:“多谢干娘,干娘想吃什么,小人下次给干娘买些。”

王婆道:“老身身体不适,也没什么胃口,就想着攒些棺材本,死了也不受屈。”

玳安道:“干娘放心,若是干娘能问出些特别紧要的事情,小人一定会帮干娘要些好处。”

两人又说了一会,玳安告辞离开。

潘金莲和绣春听到王婆在喊,这才重又走了进来,“干娘,玳安来做什么?”

王婆道:“唉,娘子不知道,玳安是大官人派来打探武大的事情的。”

潘金莲眼睛一动,“那奴家正好把武大的事情告诉他。”

“不行。”

王婆心道你直接告诉他,我还怎么赚钱。

“西门大官人因娘子之前没能杀了武大,心中存有芥蒂。

娘子不如先将武大的事情,捡那紧要的和老身说说,等玳安来的时候,老身再帮娘子转达。

如此一来,大官人看娘子还向着他,必然心动,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娘子你的。”

潘金莲略一思索,“倒还真有一件,今天那武大早早就出门去了,听说是去乔皇亲家借钱,要把那染布坊重建起来。

后来他回来了,说是乔皇亲让他给昌平郡公治病,到时候郡公肯定会施以援手的。”

※※※

“没钱重建染布坊?要给郡公治好病才能拿到钱?”

西门庆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玳安的肩膀,“好,这事办得不错,这三两银子是赏你的。”

玳安喜得合不拢嘴,“多谢老爷。”

“哼!没有行医资格,你治什么病。

玳安,去请你应二叔来,商议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走。”

过了许久,应伯爵来了。

西门庆将得来的情报与他说了。

应伯爵沉思了一下道:“大哥,咱们是得继续将他这没有行医资格的事情宣扬出去。

可是那武大就算因此拿不到昌平郡公给的钱,他有那方子在手上,早晚还是能起来的。”

西门庆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小弟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来个釜底抽薪,要想办法把他那方子弄到手上。”

“这个却是难。”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就是。”

“大哥试想,那武植不是说要租染布坊吗,这城中的染布坊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家,咱们只需要在每一家收买一个内应。

到时候染布坊被他租去,他店铺那么多,染布的伙计必定不够,肯定会用到咱们那内应,那咱们便可让内应趁机把方子偷出来。”

“好,那就这样办。

对了,行医资格的事情也得继续宣传才行,最好要闹得整个阳谷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