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尽春来,冰雪消融。
“子衡,陈到练兵够狠的!”
放眼望去,高密一千军士与半月前还处于懒散相比,现在各个目视前方,眼神坚定,站在空地上,整整齐齐,排列有序。
贾郑再仔细看,军士们脸上都不少带着淤青和伤疤。
刘林转头看着贾郑,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叔父练兵,平日只是念及同乡之情,不忍下手罢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有军士跑近前来。
“禀报刘县令,贾县尉,孔太守已发兵前往临淄,命人催促我等三日内迅速赶往临淄,不得有误,违期者斩!”
“这么急?”
刘林抬头望着天空,眉头紧锁,寻思算算日子似乎也差不多,只是自己在平寿逗留过久了,险些忘了焦和的大事。
二人当下传令,两营军士拔营起寨,向临淄方向进发。
春日阳光散在大地上,刘林、贾郑带着人马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临淄城外二十里处,目之所及,叫二人惊诧。
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超过一万人马的,也有带兵八九千的,各处县令、县尉,汇集于此。
其中,还包括孔融麾下将领武安国,统领精兵一万五千人,率先来到临淄城外扎营,成为一众军士的表率。
孔融如此仗义,深受刺史焦和称赞。
数不清的军帐如雨后春笋般密布在官道上,各营军士身着汉军甲胄,精神矍烁,手持长矛、刀剑,穿梭来往,威武霸气
“叔父,看来我们真来晚了。”刘林皱眉说道。
贾郑心里明白,刚想说些宽慰的话,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喝道:“刺史军令,召我等备战汇合,你二人为何晚到?!”
说话间,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带着一群人来到刘林、贾郑面前。
眼前,看着人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犹如一头巨熊矗立在众人面前,他脸庞方正,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冒着怒火,目光犀利盯着二人。
刘林迎着他的目光,打量了这人一番,才发现他右手失去了手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哑巴了,说话呀!”来人冲着刘林大声喊道:“你不是很能说吗?太守常在众人面前,夸你能言善辩,怎么不说了,刘林!”
下意识听见那将军喊自己,刘林内心愈发确定来人便是武安国。
这时,跟随在身后的陈到等人见其狂傲,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替刘林这口气,却都被郭嘉以眼神震慑,愣在原地。
这时,为避免在军士面前与他发生争执,贾郑看了一眼刘林,恭敬说道:“武将军,某率军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是在刘县令帮助下,才及时赶来。”
“还请武将军看在大家同为孔太守效力,暂熄雷霆之怒。”
“高密那边派你来了,贾郑!”武安国转头说了句话,又斜眼暼了刘林一眼,狞笑道:“既然是你,那这事便算了。”
“今夜焦刺史要登台,鼓励众军士,岂能怠慢!”
“平日里,若要换做其他人,某定要他挨一百军棍不可!”
话音落点,武安国带着身后那些人,趾高气昂从刘林身边走过,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未走多远,他又转身喊道:“贾郑,你把军士带到某营寨旁驻扎。”
“至于最后到的,到最后去扎寨!”说罢,一路大笑着离开。
武安国本来就是一武夫,昔年跟随孔融镇压黄巾起义,曾一天连锤五位黄巾军将领,顿时名声大噪,成为军中楷模。
日久年深,他自恃功高,眼里只有太守孔融这种高层次读书人,几乎不把一些身份较低的读书人放在眼中。
贾郑刚欲开口说些话,刘林扭头朝贾郑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叔父不必担心,某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说完,便朝身后军士一同,回去安排下寨一事。
时间转瞬即逝,夜幕低垂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深邃的天幕。
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筑起了一座小高台。
四周篝火通明,军士们神情严肃列阵,各个县令、县尉则是站在军士前面,等待着青州刺史焦和到来。
这时,刘林双手抱胸,嘴角一翘,低声说道:“这焦和怎么大晚上做战前动员?”
郭嘉闻言笑而不语,陈到刚想说点什么,猛地一抬头,用手指着前方,喊道:“主公快看,来人了。”
刘林站在军阵最后方,只能看个大概。
远远望见一名身材修长,面容清瘦的男子慢步走上台,站在中央,环视众人。
清了清嗓子,焦和慷慨说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
“某为青州刺史,连失乐安、平原二郡,愧对汉家天子,内心诚惶诚恐。”
“幸上天垂帘,得巫祝神力庇佑,纠合诸君,收复二郡。”
“万望诸位齐心勠力,以致臣节!”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焦和身后窜出一名身着奇怪法袍的巫祝在身边手舞足蹈,手中的铜钹与鼓槌轻敲着坛上的铜钹和皮鼓,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节奏。
只见巫祝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台下军士们望着那巫祝跳得更加激烈,旋转跳跃,双手挥舞,每次一落下都仿佛带着一股神秘力量。
火光下,巫祝的脸庞被映照的时而凝重,时而又透出一丝狂热。
刘林看着台上的巫祝,眉头微皱,脸上满是疑惑,不禁嘀咕道:“这...要是真能带来神力,那还召集我们干嘛?”
“直接让巫祝们上就是了!”
不过,刘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并未显露太多不满。
待一切仪式尘埃落定,焦和满眼欣喜,大声说道:“如今诸君有神力相助,本刺史现命武安国为将,尔等听其约束,令行禁止!”
一时间,底下传来不少声音窃窃私语。
武安国站在最前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当下昂首挺胸来到台上,整个人威风凛凛,朝焦和说道:“末将谢过刺史,定不负所望!”
紧接着,台下众人应声齐呼:“我等愿受将军调遣。”
随即,武安国大手一挥,朝众人喝道:“本将今决议,选一人为先锋,带一半人马前去收复乐安国,可有自荐者?”
“其余人,随某前往收复平原郡。”
顿时,台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骚动,却偏偏无人站出来。
刘林呢,则是表情凝重,暗自腹诽道:“千万别让某和武安国那厮一起,要不可真受老罪了。”
火光中,武安国鬓边青筋乍现,望着众人,怒喝一声:“历城县尉马武何在?”这时,一名壮汉喊了一句,从人群中走出来。
武安国见后,粗声喝道:“本将命你为先锋,与贾郑一共,去取乐安!”
“诺!”马武拱手一礼,领命退下。
武安国睁着大眼,朝着底下军士大喝道:“本将不才,被刺史推为主将,但凡此次有功者,自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军有纪律,务必遵守,胆敢不听令者,斩!”
底下众军士闻言,又是一阵齐声呼喊:“我等唯命是听!”
紧接着,武安国又朝焦和拱手抱拳,大声说道:“焦刺史,沙场上奋勇杀敌,军将自当尽心竭力!”
“至于粮草一事...”
焦和自然明白,打断武安国的话,直接说道:“粮草一事,自有长史焦南总督,应付诸君,必然不会短缺。”
得到焦和亲口所说,武安国自是有了底气。
他威风凛凛站在台上,用大嗓门朝众人喊道:“诸军明日一早进军,不可迟疑!”
“杀!”
“杀!”
“杀!”
一时间,军阵内响起滔天喊声,军士们用手中长矛敲击大地,眼神中尽是期待能在战斗中立下赫赫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