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一只黑色鸽子带着劲急的哨音,飞进茫茫泰山之间。
猛然,一阵均匀的哨音变成了尖锐的长啸,鸽子像是一支黑色羽箭,向着声音处猛然俯冲而下,落到一座木制棚屋的一块空地处。
就在此时,棚屋内走出一个长须黝黑的中年人,身着粗布短衣,大步走到鸽子身边,一手将它抓住,从脚上取下一小节竹管。
打开一看,中年人脸色骤然欣喜,“大王,大王,有好消息!”他边喊边跑,向着一处更大的棚屋跑去。
大寨棚屋内,一名满是虬髯的大汉翻了个身,微眯双眼,大声喊道:“嚷什么,别打搅本大王睡觉!”
那名中年人面带笑容,说道“大王,山下传消息来了,有个富户要来买马,看衣着是条大鱼!”
听到来人这么一说,本来躺着的大汉顿时来了精神,立刻挺起身子,一身虎背熊腰当下可见,一双眼睛透着金光。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牙:“哈哈,天助某周仓也!”下一秒,大喊道:“兄弟们,准备好武器,到山道上好好‘招呼’富户!”
棚屋内,其余的贼寇们纷纷迎合,磨刀霍霍。
另一边,糜芳、陈刚二人私下商议后,为求稳妥起见,留下了十名伴当依旧在原地等候,剩下的跟随他们一起前去买马。
那马商当时看见他带了这么多人,心中一紧,还担心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被对方发现了。
在得知他们是富户私人部曲后,寻思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人,根本就不是周仓大王的对手,于是壮着胆子将糜芳等人往泰山脚下引。
一路上,糜芳身着锦衣,意气风发,一路上憧憬着购得良驹后,在众人面前威风的模样。反观陈刚则是紧握腰间佩刀,目光中透着警觉。
然而,当他们走到一处山道空旷处时,那马商突然向前跑去,并回头大声喊道:“大王,肥羊来了!”
一时间,树林内涌出众多衣衫不整的贼寇,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糜芳脸色大变,怒喝道。
陈刚反应过来,则是迅速抽出大刀,大声吼道:“尔等贼寇,竟敢设伏!”紧接着,随行军士纷纷亮出兵器,怒视前方。
“那个穿锦衣的,把金子留下,某便放你们走!”这时,周仓从贼寇中走了出来,大声喊道:“不然,一个不留!”
这一刻,糜芳才知道自己是被一伙专门盗马抢劫的泰山贼给设计了。
陈刚面沉如水,眼神冰冷,手里紧握着大刀,冷笑道:“金子这里有的是,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拿!”
话音未落,他又低声对糜芳说道:“子方兄,这伙贼寇人数太多,待某和兄弟杀出个口子,你赶紧离开!”
“找死!”周仓厉声说道。
一时间,两伙人立刻展开激烈的拼杀。
无数贼寇如狼群般冲向陈刚等人,口内发出令人恐惧的大喊声,手中的兵器迅速朝对方挥砍,鲜红的血液洒落在地。
陈刚丝毫不惧,手中长刀挥舞,犹如猛虎出山,瞬间砍翻了几个冲在前面的贼寇。
“来啊,贼子们!”他一声怒吼,声若雷霆。
糜芳躲在一众伴当身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眼前各种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内心砰砰直跳,脸露惊恐。
就连自己曾说喜好武艺,这一刻都抛之脑后。
很快,凭借着陈刚及数十名军士的勇猛,他们死死挡住了这伙贼寇的两轮进攻,甚至还有些占据上风。
这时,周仓才发现面前这伙人,不像是普通富户的伴当,更像训练有素的军士。
他脸色当下变得难看,直接斥责那假装马商的同伴,为何不先把这伙人身份弄清楚再发消息,这一下损失了不少弟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仓立刻接过手下递上的一柄长刀,大声骂道:“都给本帅上,一个都不留!”同时,他还回头冲身旁小喽啰喊道:“速叫二当家再带些人来!”
说完,他一阵小跑,提着刀与陈到战到一处。
紧接着,他身后那些贼寇们见大王都亲临战阵,也变得丝毫不惧,又发出一阵阵怒吼,向着糜芳那边杀去。
渐渐地,看着伴当一个个倒下,糜芳发现情况不对。
另外一边,陈刚被周仓打得心急如焚,又见他背后还不断有贼寇涌出,大声嘶喊:“子方兄,快走!”
糜芳如今满头大汗,愈来越少伴当眼看无以为继,旋即掩护着他从贼寇薄弱处冲杀过去,奋力拼出一个口子让其离开。
糜芳顾不上许多,一阵仓促向来时路拼命奔逃。
眼见贼寇们越来越多,身边的兄弟也渐渐死去,自己身上也增添了不少伤口,陈刚猛地大喝一声,双眼暴突,猛瞪周仓一眼。
旋即,朝着他虚晃一刀,趁其后退之际,朝着旁边林子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批贼寇迅速赶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手持长枪,冲在最前方。
“兄长,你没事吧!”那人急忙来到周仓身旁,关切问道。
周仓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还好元绍兄弟来得及时,不然就方才那黑厮,也不知谁手底下的将军,是个狠人!”
“某若不亲自上阵,恐怕还拿不下他!”
知晓周仓没事,裴元绍一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笑着说道:“兄长没事就好,他们虽厉害,不还是丢下金子跑了吗!”
说着,一小喽啰将糜芳落下的一袋子金银捧在二位首领面前,周仓登时笑的合不拢嘴:“值!”
而后,二人便高高兴兴,招呼着一众小喽啰收拾了战场,回山寨内逍遥快活。
也不知跑了多久,糜芳险象环生,在伴当的拼死保护下,终于靠着两条腿跑出了泰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相约汇合的地点。
剩余伴当见糜芳如此狼狈,也知晓他们是中了埋伏,立刻由一人背着糜芳,离开历城。
辗转数日,他们才回到祝阿,已然是狼狈至极。
县府内,听到糜芳回来的消息,太史慈、赵云二人匆忙赶来,当下也被惊得目瞪口呆,糜芳身体孱弱,脸色煞白。
这一刻,他哭丧着脸,声音发抖,战战兢兢语不成声。
赵云急切上前,冲上去一双大手按住糜芳肩膀,开口询问道:“子方,你不是去买马,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糜芳被赵云这么一喊,双眼愈发迷离,不知所措。
太史慈摇摇头,内心知晓他这是初次见到血腥的杀戮被吓到了,不能再受刺激。
旋即,他让人将他扶到一旁坐下,递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吹了口气,语气温和说:“糜芳,身体可好?”
微微颤抖着抿了一口茶,糜芳缓过这口气,点点头,赶紧将情况和太史慈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最后,还带着哭腔说陈刚为了掩护他,生死不明!
听到这话,赵云脸若冰霜,转身要向外走去。
太史慈当然知晓赵云想做何事,急忙伸手将其一把拉住,目光凌厉盯着他,说道:“子龙,某现在心里比你还急、还气!”
“但为今之计,我等必须要上报主公,不可耽误!”
“哎!”赵云长叹一口气,怒不可遏:“不要让某抓到那些泰山贼寇,否则一定要刺他们一身血窟窿!”
说着,赵云气愤地一拳重重砸在柱子上!
待二人情绪稳定下来,太史慈当即吩咐人准备帛书,一面他要亲自给刘林写这封帛书,讲述情况。一面则是在县内调集人马,等候刘林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