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打井,熬煮卤水,贩盐吧。四川的井盐很有名的,还有天然气,打个井,燃料也有了,那天然气可比柴火省事多了。
“啥子四川嘛!这里是益州蜀郡,你还晓得井盐,我家就有盐场,只是味道有点苦,吃不惯。卤水产量也不高,经常要换盐井,费时费力。有时候盐井挖好了,不出卤水,还会赔钱。那天然气又是啥?”
赵恒毅一听有盐场就好办了,一来有现成的技术、工人可以用,二来说明官府允许民间煮盐、贩盐,很多朝代都是盐铁官营。
万事从零到一是最难的,但凡有了一,那后续改良成一点一、一点二就容易多了。也就是创新难,在人家的基础上二次创新,就容易多了。
如果把盐场的技术革新了,那便是提高了生产力。假以时日,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不是梦。若乱世到来,这么多钱粮在手,何愁兵马没有。
赵恒毅越想越兴奋,开始解释道:“打井到一定深度时,会涌现出一种气体,可以点燃,便是天然气。盐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有苦味说明里面有氯化镁、氯化钙等杂质。熬煮卤水时按比例加入豆浆,豆浆会与这些杂质结合析出。盐就会更纯净,便没有苦味了。”
“经常换盐井,说明井浅、井口大,盐井应当小而深,用竹筒造井壁,这样可以取深层的黑卤,地表淡水也不易进入。黑卤在深层,盐分更高,挣得钱就更多。”
赵恒毅说的头头是道,张兰兰听的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厉害的样子。若是盐场可以赚大钱,那你也发达了。还是带你去盐场看看,把方法交给可靠的工匠。”
“你以后专心习武。没有本事的话,赚再多的钱,也守不住。如果练到大星位,参军的话,至少也是上将军,指挥千军万马,不失为大丈夫。”
张兰兰颇有见地,赵恒毅不禁感叹道:“是啊,乱世将至,兵凶战危,一将功成万骨枯,老百姓又要受苦了。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历朝历代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你能顾及黎民百姓,一定是个好将军。可惜我一介女流,不能驰骋沙场。否则,咱师徒俩并肩作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为何你们总说乱世将至,眼下不是太平盛世嘛?”
张兰兰总是听兄长、师兄谈论乱世,不免疑惑,今日赵恒毅也这般说,倒想听听有何高见。
赵恒毅笑了笑,这丫头总想当自己师傅,由她去吧。
“因为当今大汉天下的基本盘出了问题,起初光武帝依靠士族夺取天下,朝廷官员的选拔任用无不出自士族门阀。普通百姓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去读书,就算出了读书人,想做官必须依附士族。士族相互联姻,门生故吏遍天下。所以这个天下,是刘氏与士族共天下。”
“桓帝时第一次党锢之祸,无数士人被下狱罢黜,终身不得入仕,这相当于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啊,士族与刘氏早已离心离德。小刘宏继位时,又有第二次党锢之祸,‘三君’尚不能自保,牵连甚广。士族备受打击,那朝政必然依赖宦官、外戚。士族若想夺回权力,必然生乱。”
听赵恒毅分析的头头是道,张兰兰不免暗道佩服:“既然世道这么乱,你还是专心提升功力吧,进城的事等你破境了再说吧。”
赵恒毅瞬间傻眼了,暗道:“这丫头破境用了一年,我还不知道需要几年呢!是不是要养我几年,实行猛男养成计划,一步步诱惑我入赘,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哈哈哈…”
咱可不能做那笼中鸟、金丝雀,连忙摆手,道:“要不这样吧,我把盐井煮盐改良之术写下来,你们找几个工匠研究一下,也算我出力了。您行行好,今日带我进城,看看这大汉成都城的繁华。”
张兰兰略一思考,取出笔墨纸砚,说:“好吧,我来研墨,你慢慢写,写完进城,请你吃大餐。”
赵恒毅略敢惊讶,本以为要用帛书、竹简之类来书写。又想到东汉时先有蔡伦改良了造纸术,后有左伯改进了“蔡侯纸”,流行书写用纸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恒毅思考片刻,提笔写下“燊海井”三个字,又写道:“燊者,火旺之意也;海者,井通泉眼、用之不竭也。凡钻井须以百斤铁锥,击碎岩土,用物取出,如此反复,至黑卤出。井口不盈尺,中空楠竹,外敷麻绳,黄油浸之,以为井壁。井成架天车,上下定轮各一,一曰天轮、一曰地轮……井中喷涌之气,遇火则燃,名曰天然气,可以空竹引之代柴薪……”
洋洋洒洒数百言,又云天车驾设之法,取卤之法,熬煮提纯之法。良久写毕,又画铁锥、杠杆、天车、定滑轮、取卤桶等图样,并一一注解。
张兰兰大开眼界,啧啧称奇。“单看你这字迹,形体端庄、结构严谨、力透纸背,自成一家。细读之,云里雾里,有些字还不认识,你自己发明创造的吧。哈哈哈…走吧,带你进城开开眼。”
言讫,将纸张卷起来,塞入竹筒。
赵恒毅研读中医经典五年,少不了要学古代文字,对繁体字、小篆、隶书都略通一二。但是会读和会写是两码事,有些繁体写不了,就用简体字代替,难怪张兰兰不认识。
已过晌午,微风徐徐。
赵恒毅率先走到院内牵马,张兰兰换了男装,头戴斗笠,随手扔出一个斗笠,赵恒毅一把接住。
见赵恒毅又在牵马,张兰兰喊道:“你来骑马,练好骑术,以后肯定有用的,当心点,这马性子烈。”
赵恒毅这才仔细观察马匹,但见此马目光如电、神骏异常,通体青白之色,鬃毛、尾毛则为棕褐色,首高九尺、四肢长而有力。两侧肩胛之上,有褐色图形,类雄鹰之翅、似苍狼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