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掩盖住大地。
夜色中的小镇显得异常宁静。
此刻已经是深宵时分。
赵飞羽坐在如意客栈的大厅里一张小桌边悠闲地喝着小酒,用青布包裹住的寒霜剑放在桌上。
武器还是包裹着好,就算别人明知道这是武器,但包裹着却让人安心。
他在等人,等约他今晚在如意客栈见面的黎妤。
客栈里除了他和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外再没有其他人,因为今晚投栈住宿的客人就只有他一个。
至于真实情况是怎样他一概不管。
“怎么还不见人?”他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这时后院走来一个伙计,走到他身边,恭敬说道:“公子,请随小的来,有人在后院等你。”
赵飞羽一愣,随之明白过来,拿起剑,什么也没有说,跟着这个伙计进了客栈的后院。
后院的花架下挂着一盏灯笼,白色的灯笼,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衣裙腰缠白绫头插白花松柏叶披头散发的少女坐在石桌边。
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
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壶茶,还有三碟小菜,虽然少女是背着他的,但是他一眼就认出少女正是约他今晚见面的黎妤。
“二小姐,你要见的客人到了。”伙计趋前几步,恭敬说道。
黎妤站起来转身过来,立即呆住,心里暗暗说道:“天啊,他原来是这般英俊不凡的!”
下午初遇的时候,由于赵飞羽的脸庞用蒙巾遮住,她并没有见到赵飞羽的真容,如今一见,惊为天人。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欠身行礼:“公子,小女子重孝在身,不宜行大礼,请坐,你可以退下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她看着伙计。
“是。”伙计退出去。
赵飞羽坐下,把剑竖放在桌边:“黎小姐,还是那句话,人生无常,请节哀顺变。”
黎妤说道:“谢谢公子的劝慰,公子,喝酒还是喝茶?”
赵飞羽说道:“酒已喝够,在等你来之前一直喝酒,再喝就会误事,喝茶。”
黎妤斟上茶:“谢谢公子的耐心等候,公子,请。”
赵飞羽说道:“原来这里是你家的产业。”
黎妤点头:“对,公子好眼力,小女子请公子在这下榻,是因为在其他地方见面不方便,所以小女子唯有请你来如意客栈住下。”
赵飞羽说道:“今夜就只得我一个客人。”
黎妤说道:“那是我吩咐客栈掌柜今夜不得接待其他客人。”
赵飞羽说道:“和我猜的一样。”
黎妤说道:“公子没走,下榻如意客栈,证明小女子猜得没错,公子是为我父亲而来。”
赵飞羽想了一下,说道:“黎小姐,你可想好了,一旦涉足江湖恩怨,可就不死不休,你才十五六岁,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父亲已经骑鹤西去,那些江湖恩怨也随之烟消云散,你一旦勾起旧账,就得要承担起所带来的后果。”
黎妤眼眶一红,落下泪来:“我只想知道我父亲因何要死,这里偏僻,又不处在交通要冲,这些年来只有商人来这里找我爹,没有江湖人物来这里找我爹,公子来找我父亲,所为何事?”
赵飞羽说道:“你父亲没有告诉你们知道他的事,不告诉你们知道他曾经是个江湖人,就是想到总有一天他会走的,不能连累到你们,你还坚持要知道吗?这会颠覆他在你心中好父亲的形象。”
“我……”黎妤不知如何回答了。
赵飞羽语重心长说道:“你聪明,不用我再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的道理。”
黎妤擦一擦眼泪,欲言又止。
赵飞羽说道:“姑娘有话要说?”
黎妤点头说道:“昨夜有人见到我父亲在石桥上和一个人谈话,回家后下人见到他在我们几兄妹的房间前徘徊,结果他在早上就……”
她哽咽着说下去:“现在想起来,那时他分明已经知道他要死,是在和我们告别,当中一定有重大的隐情。”
赵飞羽马上明白过来,李晓冬真是被杀灭口的,至于为何幕后人没有灭他一门,应该是谈妥了条件,故此放过李晓冬一家,于是说道:“那你们应该报官,让官府来查。”
黎妤说道:“没有证据,如何报官?”
赵飞羽说道:“证据不是你们说没有就没有。”
黎妤说道:“我们当然知道,我大哥二哥找过仵作来查看,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迹象,所以根本没有往江湖恩怨这一方面想过,我又做不了主,只能忍住不说,我一旦说出来,别人会说我是疯子的。”
赵飞羽说道:“黎小姐,我再次劝你,不要卷入江湖恩怨中去,你父亲是以死来换取你们平安无事的,再说了,你知道了又能做得了什么,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报仇雪恨。”
黎妤说道:“至少知道我父亲因何而死。”
她突然跪下:“公子,告诉我真相,请你告诉我知道真相,你不知道我姐姐是多么的自责,寻死觅活的,现在要手脚绑住口要用布塞住才消停下来,一拿开布条就大哭大喊,一解开绳索就寻死,太可怜了。”
赵飞羽连忙一手扶住:“黎小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请起来,好,你想知道什么?”
黎妤重新坐下,说道:“江湖上是不是有毒死人却无任何症状出来的毒药?”
赵飞羽点头:“有,很多,但最厉害的是五更断魂散,但能配制这种毒药的人不多。”
他的思路豁然开朗,他优众感激这个小姑娘,一条本来断掉的线索又续上了,当然没有李晓冬价值这么大,可以直接找到答案。
黎妤问道:“厉害到什么程度?”
赵飞羽思索一下,说道:“这种毒药与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有很大的区别,不会七孔流血,脸色不会瘀黑,银针查不到,它是令人在沉睡中不知不觉死亡的,很难分辨得出症状来,所以称为五更断魂散,五天之后,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但那时人已经入土为安了,谁还会挖棺出来查验。”
黎妤听完不由得打个冷颤,沉思片刻,问道:“与猝死又有什么不同?”
赵飞羽说道:“有什么区别,让我想想,猝死会有挣扎痕迹的,大部分猝死的人都会因为突然失去意识而不受控制倒地,呼吸困难而张开嘴巴,倒地的一瞬间由于有重力点,肯定会造成先触地的部位有瘀伤,而五更断魂散是在睡眠状态下死掉的,没有上述那种迹象出现的。”
黎妤差一点放声大哭,她强忍住,抽泣着说道:“我父亲是躺在摇椅里死的,死得很安详,像极无疾而终的样子,那么我父亲极有可能就是死在这种毒药之下。”
赵飞羽说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黎妤擦着眼泪:“听公子所言,公子是个知识渊博的人,能否请公子移驾前去我家为我父亲验尸?”
赵飞羽摇一摇头:“黎小姐,算了吧。”
他这是以退为进,不能人家一开口就答应。
黎妤目不转睛看着他:“你找我父亲为了什么事?”
赵飞羽说道:“你父亲已经死掉,没必要说了。”
黎妤想了片刻,说道:“我可不可以这样说,昨夜在石桥与我父亲对话的人,就是给我父亲下毒的人,又或者是逼迫我父亲服下毒药的人?”
赵飞羽说道:“这推理成立。”
黎妤问道:“我父亲生前会不会武功?”
赵飞羽点头:“会,身手不错,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