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在凌晨五点惊醒,汗水浸透床单。他梦见自己站在血泊中,手里握着一把刀,脚下躺着陈浩扭曲的尸体。妹妹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却越来越微弱。 「只是梦……」他抹去额头的冷汗,起身走到窗前。天色未亮,街道上只有清洁工的扫帚声沙沙作响。 镜子里映出他逐渐消瘦的脸庞,锁骨在松垮的T恤下若隐若现。这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的体重掉了十五公斤,但眼神却比从前更阴鸷,像一头随时要扑杀猎物的狼。 「哥,你怎麽又这麽早起?」李雨晴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睡衣领口歪斜,露出瘦削的肩胛骨。 李明迅速拉上窗帘,挡住妹妹的视线:「回去睡觉。」 「你最近……在躲着我吗?」她没动,手指揪住门框发白,「以前你都会陪我吃早餐的。」 「以前是以前。」他背对她整理书包,金属扣环撞击的声响格外刺耳。书包夹层里藏着一把美工刀,是他昨晚从文具店偷来的。 李雨晴突然冲进房间,一把扯开他的抽屉。日记本摊在杂物堆上,最新一页墨迹未乾:「陈浩必须死。」 空气凝结。 「这是什麽意思?」她颤抖着举起日记本,眼泪大颗砸在纸页上,「哥,你要做什麽?」 李明猛地夺回本子,力道大得撕破封皮:「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你变得好可怕……」李雨晴踉跄后退,后腰撞上书桌角。疼痛让她蜷缩起来,却仍死死盯着他:「以前的哥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李明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闻到血腥味,可能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滚出去。」
晨读课的铃声响起时,李明正把美工刀片卡进自动笔的缝隙。这是他昨晚看网上学的改造方法,笔尖能弹出两厘米长的利刃。 「早啊。」带着茉莉香气的阴影落在课桌上。林晓晓将保温杯放在他手边,浅蓝色杯身贴着便籤:「补充电解质,你流汗太多了。」 李明盯着她修剪完美的指甲。前世这双手曾在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时递来纸巾,也曾在校庆晚会上被陈浩握着跳华尔滋。 「不需要。」他把杯子推回去,金属笔管在指间转出冷光。 林晓晓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李明瞳孔收缩——她的虎口有枪茧。 「你在改造武器?」她压低声音,笑意未达眼底,「想杀陈浩?」 李明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妳到底是谁?」 「疼……」林晓晓蹙眉,却没挣扎。前排同学好奇回头,她立刻提高音量:「李明同学!这道数学题能不能教我?」 数学课本被推到两人中间,页码停留在三角函数,空白处却用铅笔写着小字:「放学后器材室见,关于陈浩父亲的事。」
下午的篮球课註定是场灾难。陈浩刻意选了李明当队友,每次传球都往他脸上砸。 「接不住球就滚去女生队啊!」第六次被球击中额头时,李明听到陈浩的嗤笑。温热的血液滑过眉骨,在地板上绽开红点。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李明去医务室,陈浩继续练习!」 「我送他去。」林晓晓突然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搀住李明胳膊。他闻到她发丝间的檀香味,混着某种药剂的苦涩。 通往医务室的走廊空无一人。李明甩开她的手:「现在可以说了?」 林晓晓背靠瓷砖牆,阳光从气窗斜切而入,将她的脸分割成光暗两半:「陈浩每个週三会去红月亮茶餐厅,那里的地下室是赌场入口,那是他父亲的赌场。但我要提醒你——」 话音未落,李明已被按在牆上。陈浩的跟班阿坤掐着他喉咙,菸臭味喷在脸上:「死胖子,浩哥让我传话。再敢接近林晓晓,下次就不是篮球砸脸了。」 「放手。」林晓晓的声音冷得结冰。 阿坤咧嘴笑了:「浩哥说妳也欠调教……啊!」 惨叫声中,李明看到林晓晓的皮鞋跟陷进阿坤脚背。她动作快得诡异,一个肘击撞碎对方鼻梁,顺势夺过阿坤藏在袖口的蝴蝶刀。 「告诉陈浩,」她将刀尖抵在阿坤颈动脉,「再碰李明一次,我就把你偷陈浩手表的事情说出去。」
阿坤被吓得惊魂未定,眼中充满恐鳄,慌张地离开了。
放学后的器材室瀰漫着尘土味。李明看着林晓晓从排球网后拖出黑色背包,拉鍊敞开时,他瞥见夜视镜与针孔相机。 「这些是跟踪装备?」他踢了踢脚边的登山绳。 林晓晓没回答,反而掀起裙襬。李明下意识后退,却见她大腿外侧绑着枪套,掌心大小的女士手枪泛着哑光。 「格洛克43,合法持枪证是假的,但足够唬住小混混。」她将枪拍在桌上,「要不要合作?你帮我调查赌场,我教你用这个。」 李明喉结滚动。前世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真枪,此刻金属的寒意却让他兴奋得颤抖:「为什麽选我?」 「因为你眼里有和我一样的东西。」她突然靠近李明,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 器材室的门忽然被撞开。李雨晴站在逆光中,怀里抱着哥哥忘在教室的外套。她的视线扫过桌上的枪,瞳孔骤缩。 「哥……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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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雷雨来得猝不及防。李明跪在客厅,母亲的巴掌还火辣辣印在脸上。 「雨晴都说了!你和不良少女混在一起,还想杀人?」母亲撕碎了他的训练计划表,纸屑混着泪水黏在瓷砖上,「你爸就是混黑道死的,现在你也要走这条路吗?」 李明猛地抬头:「爸不是车祸死的?」 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踉跄着跌坐沙发,指甲几乎掐进皮质扶手,说了一个名字「陈..天..龙….」 我好像明白了妈的意思。
雷电噼亮窗外的夜。李明想起陈浩父亲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与父亲遗照里的目光重叠。 「陈天龙….陈浩?」他咀嚼着名字,尝到血锈味。原来命运早将他们的血脉缠成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