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瞪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江湖习气？未成年喝酒，不怕我打你的狗腿？”
沈默哈哈一笑，摆摆手，给父亲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未成年？我这是未成年的身体，成年的灵魂。来，爸，咱们先干为敬！”
父亲摇摇头，却也忍不住笑了：“你小子，总是这么油腔滑调。说吧，有什么阴谋诡计？”
“爸，我有个主意，想跟您好好聊聊。”
“嗯，说吧，什么主意让你这么兴奋？”父亲沈建军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儿子。
沈默身子微微前倾。
“爸，您看，现在国家对农业这么支持，我觉得咱们可以转型做农产品直销。大伯和二伯提供农产品，您负责农产品电商平台销售。”
“不行不行不行。”
父亲眉头微皱，手中的酒杯稳稳地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母亲陈秀琴更是急得脸色都变了，她拍了一下桌子。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不是，你爸大小也是个国企干部，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她转向沈建军，语气严肃。
“你可不准跟孩子一起瞎胡闹，他还是个学生，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知道什么。”
沈建军堆着笑点头。
“放心，我有分寸。”
他举起酒杯与沈默碰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默儿啊，你这想法是不错，但你也知道，我在国企这么多年，习惯了按部就班。”
沈默笑着给父亲斟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爸，高叔叔和你年龄差不多，不也下岗了，他们单位企业年营收达千亿，原本隶属于某部级单位，后来被兄弟公司收购。由于上层认为该公司的任务已经完成，不需要继续维持原有规模，因此决定裁减大量员工，只保留维持基本运转所需的人。”
陈秀琴不等沈建军开口，便连声反驳。
“你高叔叔的情况怎么能和你爸比？你爸刚升职，哪能说下岗就下岗？”
沈默仰头干掉杯里的啤酒，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爸，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如今国企真不如当年，已经不是铁饭碗了。林叔叔原本还是大学教授呢？不照样辞职创业了。”
沈建军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考，窗外的灯光透过酒液，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深沉。
“你说这些爸都懂。不过，你林叔叔确实是一个有魄力的人，爸也相信他，创业一定能成功。只是，风险也很大啊。”
沈默看着父亲有些动摇。
他猜测，父亲最近这段时间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只是不想让自己和母亲担心，才隐瞒不说。
父亲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就拿90年代的那个下海潮来说，那会有个说法“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多少人辞掉了铁饭碗。那会我刚进厂，我们厂有个小李，年轻力壮，一心想着下海经商能发财。结果呢，辞了铁饭碗，去南方闯荡，几年下来，不仅没赚到什么钱，连原来那份稳定的工作也没了。这事儿啊，当时厂子里的老领导都替他惋惜。”
“爸，我明白您担心风险，但机遇总是留给勇敢的人。您才四十岁，正是打拼的黄金时期，国企的稳定虽然让人安心，但您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在这样的环境中。”
沈默满怀敬意地微笑着说道。
沈建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可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
“哈哈哈，你这小子，就知道哄你老子开心。”
他朗声大笑，手中的酒盅再次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这番话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仿佛又找回了一些年轻时的雄心壮志。
沈默见状，赶紧给父亲满上。
沈建军眼中流露出对儿子的赞赏，但顾虑依然存在。
“你的心意，爸领了。但这件事……”
他向陈秀琴使了个眼色。
“得听你妈的。”
陈秀琴瞪了沈建军一眼，轻轻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默儿，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先把学业搞好。”
沈默中考考入省重点浒溪高中，同年沈建军升职加薪，喜上加喜。
他们家从老破小搬出来，搬到了林星凝对门，时隔两年又成了邻居。
沈建军还在五星级酒店为沈默举办庆功宴。然而一年后，老师约谈指出沈默成绩大幅下滑，年级前百名已无其踪。
“陈姨，您别忘了，沈默当年可是咱们学校的骄傲，前五名考进浒溪中学的。他的实力摆在那儿，只要用心，重回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星凝甜甜的一笑。
母亲陈秀琴的眼神中交织着失望与期望，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沈默，你听听凝凝多懂事，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也表个态。”
沈默郑重其事的站起来。
“这一次期末考试，我一定考进全年级前20名，如果考不进，我亲自把我房间的海报、哑铃、球鞋全部扔了。”
林星凝看了他一眼。
沈默立刻补充。
“我再也不找颜玉笙了，学校见到，我也不会看她一眼。”
他夸张的退后一步，深深地鞠一躬，又看向林星凝。
“请父亲母亲大人监督，也请林星凝同学监督，一旦发现，从重处置。”
母亲一脸狐疑，父亲却高兴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来真的啊，小子。”
沈默用下巴指了指林星凝，“以后我每天放学都跟她一起学习，这样你们该放心了吧？”
林星凝脸颊微红，眼中闪过惊喜与羞涩，她低头轻咬下唇，随后抬头，眼神坚定带笑。
“一起加油。”
母亲陈秀琴喜出望外，唇角是压不住的笑。
“凝凝，阿姨谢谢你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
“凝凝，糖醋排骨你最喜欢了。”陈秀琴用公筷给林星凝夹了最后几块放在碗里，“多吃点。”
沈默给的父亲抬手给父亲斟满酒。
沈建军脸色微红，酒意正浓。
陈秀琴瞪了他一眼，脸露不悦。
沈默赶紧打圆场。
“妈，难得今天高兴，你就让爸多几杯。”
“对啊，阿姨。”林星凝也跟着帮腔。
陈秀琴还要说话，沈建军堆着笑，“默儿，你妈说得对。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他却还攥着酒杯，“喝完这一杯高低不能再喝了。”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沈默主动收拾碗筷，一件细微的小事就让母亲陈秀琴，又惊又喜又欣慰，儿子这是懂事了。
“陈姨，我去帮沈默。”
“那小子难得勤快一次，你坐着阿姨有事问你。”陈秀琴看了一眼厨房的沈默，“凝凝，你实话告诉阿姨，这小子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吧？”
林星凝是看到沈默在校门口拦住了颜玉笙。
“沈默，洗点草莓端过来。”
“得嘞。”
厨房传来沈默的声音。
“我去帮沈默……”
林星凝这就要起身，却被陈秀琴拦住。
“你不用管他。”陈秀琴满脸笑意，鱼尾纹都笑出来了，“男孩子就得学着勤快点，成了懒汉，连媳妇都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