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身披铠甲,手持长剑,全副武装,站在总督府的门口。
9月30日,黑色的云雾将整个小岛尽数笼罩,那一天的太阳落下之后,人们就再也无法见到阳光了。“如果有孩子在这时出生,也许我们将要教他太阳是一种能够发光发热的、温暖如能量塔的东西。”西蒙脑海里浮现出了怪异的想法。但很快,他的想法就就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如今的新伦敦,俨然已经是一位风雪中行将就木的老人,不会再有新生命的诞生了,而老人最后的希望也在太阳“熄灭”之后,破碎的无影无踪。
能量塔早已熄灭。在那数十名病人燃烧自己之后,能量塔怒吼了7日,终于渐渐停歇。而随着城市的温度缓缓下降,绝望又重新回到了人们中间。大批大批的病人再次被送到了医疗站。菲莉娅又有的忙了。
当最后一拨土盖过了盖尔英俊的少年面庞后,艾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相比于追随者们以残躯化烈火的壮烈而言,悲伤的泪水也同样同样触动着西蒙的内心。但他没有哭。他默默注视着这位帝国的少年军官,自从他离开家乡,他几乎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怀疑过他,害怕过他。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他也应当作为一名军官,荣誉地死去。艾娜趴在葬着盖尔的土坡上,她披着厚大衣的小小身躯,就好像一个坟头。
她再也没有起来。她作为陪伴盖尔一起长大的女仆,永远追随着他去了。
如今,西蒙手持利刃,他将独自一人攻入总督府谈判,让代理总督维纳斯用煤炭点燃能量塔。
西蒙已经很久没有练剑了。但他的技艺从未生疏。
他一脚踹开总督府的大门,室内的温暖,与外界的极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西蒙诧异地望着室内,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维纳斯见到这位全副武装的骑士,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警察们将他团团围住,再次关闭大门。
“你们......是在利用这座城市最后的煤炭,为自己供暖?”
“还有这些食物......你知不知道,现在城市里有多少人正在挨饿?你们竟然这样奢靡......”
震惊充斥着西蒙的脑海。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维纳斯来到他跟前,狠狠地盯着他。随后开始高谈阔论:
“经过我们的计算,这些煤炭、这些物资如果分发到全城的话,根本撑不上半个月就会亏空,妄论活过这场暴风雪了。我们这是牺牲其他人确保小部分人的利益,懂吗?”
他拍拍西蒙的肩膀。“你啊,也想回家吧?你想不想度过暴风雪,重回帝国再见到自己的家人呢?加入我们吧。外面那群下等人,命也不值几个钱。等到暴风雪过去,帝国接到我们的时候,他们只会表彰我们完美地完成任务的。所以呢?你还要出去和他们一起死去吗?”
西蒙有些发怔。
阿丝特菈?自己还能见到她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当然想要活下来去见他。
夏尔,我的家乡。我当然想...想再次见到熟悉的乡亲们,见到金色的麦田......
要不,我就留下来吧?
......
忽地,他又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第一个死在斥候脚下的工人,想起因在能量塔底部施工而死的那几名工人,想起被抽干魔力而颓废的工程师们
他想起病人们在烈火中燃烧的样子,凄美又壮烈。
他想起艾娜的眼泪。
他想起阿丝特菈碧蓝的眼眸,和她温柔的嗓音。她告诉他,他永远是她的骑士......好像是叫...芝士骑士来着?
斥候已死。那么他如今又在这干什么呢?
西蒙的眼神清澈起来。
他忽然拔出长剑,一剑斩下。只听“噼啪”的一声巨响。
维纳斯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铳枪就被他一剑砍成两半。他错愕,但也本能闪避。与西蒙拉开距离。
“维纳斯,交出物资库里的所有东西。”否则我将动用武力。严密头盔里的声音,虽然年轻但也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这怒火来自于每一个曾为能量塔献身的人,那是一条条鲜活又真实的生命。
维纳斯的脸扭曲成一团。“区区村夫,果然是低贱的物种。列阵!”
他大手一挥,十几名警察们端平铳枪,对准了西蒙。
西蒙曾经已经见过无数次这场面了。在杀死第一位反抗的工人时,在镇压民众的暴乱时,乃至是在与斥候的对峙时。黑洞洞的枪口,是代表着暴力以及无上权威的意志。即使是再暴怒的壮汉,在此面前也会本能的退缩。
但西蒙没有。
他高举长剑,剑身散尽金色的光芒,甚至将屋外的黑暗也划破,比能量塔的火光更甚。
“这样的光法术......什么...?”
“啪!”骑士的铁靴沉重地踏在木制地板之上。
见到未曾见识过的场景,警察们也纷纷退缩了,
“警察的职责是维护城市的和平,绝非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放弃了这座城市,选择家人们的警察,全部死在那场偷渡事故之中。”
“有追随着帝国的警察们,也早已随着斥候而去。”
“那么,你们这些选择在这里的警察,究竟是些什么人?是胆小如鼠、苟活于此?还是残忍无情,毫不在乎这座城市剩下数百人的性命?”
骑士的甲胄几乎顶到了警察们的枪口面前。
啪!这次是铳弹在盔甲上弹开的巨响。
坚固的盔甲也因子弹而凹陷进去一块。巨大的冲击力几乎震撼到了西蒙的内脏。他嘴里尝到了血的铁锈味。但他使出浑身力数飞快挥剑,直接结果了那名依旧选择开枪的警察的生命。
其余的警察再也没有了攻击欲望。他们乱作一团地纷纷离开。离开到寒风之中去。走向了人民畏缩着的窝棚里去。
面对眼前孤身一人的维纳斯,西蒙摆好进攻架势。
“你……你胆敢攻击你们的总督……!这是叛国!……”
“维纳斯先生,我是作为斥候盖尔阁下的贴身护卫而来此地的。如今,你是谋杀盖尔的犯人,仅仅凭此一点,我也有权杀死你。”
“作为骑士,我的使命永远是守护这座城市的人民。而你,你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剑落。维纳斯的人头在地板上滚动,鲜血也瞬间凝固。
西蒙气喘吁吁地走出总督府:“新伦敦的最后一条法令:总督府将被永久废弃!暴君已死!”
人群熙熙攘攘地开始将总督府内的各类资源运了出来。能量塔咆哮着再次开始运作。
然而,还有数日,先锋寒潮就将来到。
直到金色的余光散尽,如今残破不堪的总督府成为了一片黑暗中的废墟,曾经的威严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