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的人，太穷。许多人一生积蓄，也就三五块下品灵石。
因此，银庄的出现，便显得尤为重要。
但与外界不同的是，中品灵石在乾州的银庄，向来置换不到一百下品灵石，大抵是九十到九十五之间，剩下的尽入掌柜囊中，因此小地方的银庄掌柜，是一份众所周知的美差。
所以当方茗开口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时，徐轩才会勃然大怒。
做生意嘛，讲究议价还价，如他开口九十块灵石，方茗道一百或者九十八，随后自己再稍微抬到九十二，一来二回的，最终成交价应在九十五以下，就差不多能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
哪有像方茗这般，直接上抬一半价格。这不叫做生意，这叫砸场子！
随即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响，“中品灵石虽好，但在乾州求仙城，便得按本座规矩......“
他突然噤声。
方茗的袖口微微掀起，将一块边缘刻着青色纹路的“牧”字玉佩轻放在徐轩眼前。
徐轩凑近仔细辨别，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小友这玉佩......”
“家师所赠。”方茗咧着嘴笑道。
些许冷汗从徐轩额顶沁出，他狼狈地抹了抹，喉结滚动，笑得有些不自在。
记忆中浮现出多年前随上司去造访上仙门灵剑山的牧真人，对方一剑斩断山河的惊绝之景。
那一剑之强悍，莫说是他，就连他的顶头上司，也惊得手脚发软。
而那位牧真人的随身玉佩，便与方茗腰间这块如出一辙，是灵剑山牧真人身份的专属象征。
“原、原来是灵剑山牧真人高徒，小友......咱这是一家人啊！”
徐轩慌忙起身，声音略微发抖，随后挪至银柜前，手忙脚乱地取出一个锦袋。
“小友可有乾坤袋？”
方茗摇头，乾坤袋具有储物功能，价格不菲。牧恒倒是有一个高级乾坤袋，但不可能给他。
徐轩将锦袋稳稳推至方茗面前，“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小友请清点。”
随后又起身端来一盒规整摆放的下品灵石，摩挲着双手，悻悻一笑：“二十块灵石加之这乾坤袋，权当谢礼，望小友在牧真人面前美言几句。”
方茗指尖触过灵石，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徐掌柜。”
“好！好极了！”
徐轩也是人精一个，哪能看不出方茗的故作矜持，当即大手一挥，将二十块下品灵石一齐装入乾坤袋中，塞到方茗手上。
方茗端详着掌中精美的乾坤袋，脸色却犯了难，怎么用......
徐轩看出方茗的囧样，释放神识在其身上感知一番，灵力不显，原来还未开始修行......想必是牧真人新收的徒弟，只是不知为何会在乾州求仙城这偏僻之地。
莫非，牧真人如今就在乾州？
想到这，徐轩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思雀跃。只要牧恒愿意，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无需再苦守银庄，甚至可以坐上求仙城主的位置。
顿时，以一种巴结的姿态凑到方茗身旁，将自己的部分神识附于乾坤袋上，作为方茗心神与乾坤袋联系的纽带。
凡人还未衍生出神识，要使用乾坤袋唯有此法，对神识贡献之人却有不小的消耗。
但徐轩觉得值！
啪！
方茗盯着乾坤袋，心思一动，一块下品灵石出现在手中，把玩一番。
乾坤袋不大，仅有丈许空间，但也够用了。
嘿，好玩！
看着方茗好奇捣鼓着乾坤袋，徐轩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刚刚没有对其大不敬，以后切记不能以貌取人了！
片刻后，方茗在徐轩的恭送下，离开银庄，直往坊市。
随着门口执事大喊一声“掌柜”，排队的一众纷纷震撼，瞧着方茗风急火燎的背影，不住地嘀咕道：“这是何家贵公子，竟能让银庄掌柜亲送至门口！”
......
半个时辰后，方茗来到求仙城最大的药材店“金玉阁”。
入眼便是琳琅满目的珍稀药材，井然有序地摆在琉璃柜中。
金边灵芝、黑玉茯苓、天山雪莲......各种珍稀药材应有尽有，看得方茗眼花缭乱。其中有些名贵之药，就连修仙之人见了都要垂涎三尺。
方茗暗道阔气，这金玉阁能在乾州求仙城中稳坐第一药店的宝座，看来背后也不简单，十有八九是有强大仙人坐镇。
“不知公子欲买何药，小女子好为公子介绍。”
方茗循声望去，是一位身着黑色旗袍的女子，一头乌发归拢到脑后，用发簪定住，几缕碎发自然垂落两侧。
来人姿态端庄，声音婉转，香气扑鼻，令方茗如沐春风，不禁暗道专业。
“请问是否有高年份的首乌？”
“不知公子需要多少年份？”
“百年以上，越高越好。”
“公子请随我来！”旗袍女子目光一亮，领着方茗来到内堂，在一面逸着琉璃光辉的墙上取下一个乌金木盒。
打开之后，是一株根茎如手臂粗细的人形何首乌，通体紫褐色，叶片光泽浓郁。
“公子，此乃三百年份的紫首乌，我们金玉阁的镇店之宝，由仙人于灵田中栽种而成，药效非凡，极具灵性。”
方茗这几日翻看方林留下的药谱，知晓首乌这种药材，下限极低，如数年份的药效，也就普通凡人用于养血安神；
但若是生长至一百年份，便会迎来百年药劫，渡过则蜕变成金首乌，药力惊人，价格不菲，可用于熬制七日固魂汤，也可作一些其他丹药的炼制原料；
而当生长至三百年份时，便会迎来第二个药劫，渡过则再度蜕变，成为一方镇店之宝的紫首乌，可用于炼制诸多高阶丹药。
见紫首乌成色极好，方茗满意地点头。
他想要高年份的首乌，一方面是为了熬制牧恒所需的七日固魂汤，但更主要是为了做实验，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此药价格如何？”
“回公子，三十块下品灵石。”旗袍女子恭敬回话，目露喜色，这单要是成交，她起码能获得半块下品灵石的提成。
“好，我要了！”
方茗大手一挥，豪气模样让旗袍女子心花怒放。
便要将紫首乌收起，领着方茗往前台结账。
“公子请稍等！”
旗袍女子话音未落，一道倨傲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
“慢着！这紫首乌，本公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