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湮站在那片被神血污染的大地上,金属菌毯在脚下发出诡异的呼吸声,他那被切除痛觉神经的身体,感觉不到这一切的异样,只有眼中的冷光如同机械的程序一般稳定。他是一名赏金猎手,在这个终焉之战后的畸变世界里,他的任务是猎杀噬忆者。
陆湮的装备很简单,一把用旧世科技改装的能量枪,还有那把以神骸脊椎为剑的“活体兵器”。他的身体部分是机械,部分是血肉,这种在血肉与机械的夹缝中的生存状态,他早已习惯。
这一次的猎杀任务似乎和往常一样,那只噬忆者在迷宫般的城市角落里游荡。陆湮凭借着经验和敏捷的身手,很快就将其制服。他熟练地用工具打开噬忆者的颅内,准备提取有用的东西——有时候,噬忆者的脑袋里会藏着神骸黑市上价值不菲的小玩意。然而,这一次,他却提取出了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他看到了一座漂浮在平流层的倒悬城市,城中所有居民都长着他的脸。这一景象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猎手也不禁心头一颤。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为了追寻这个真相,陆湮开始了他的探寻之旅。可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的势力,他首先遇到的是“血肉福音”教派。这个教派的信徒们眼神狂热,他们坚信通过集体意识献祭,能够让克苏鲁在人类基因中复活。他们视陆湮为异端,因为他在猎杀可能成为复活克苏鲁载体的噬忆者。陆湮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发现这些教徒的身体似乎有着一种奇怪的融合现象,他们的血肉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不断扭曲变形。
好不容易摆脱了“血肉福音”教派的纠缠,陆湮又被“清道夫”公司盯上了。这个垄断神骸科技的巨头,暗中培育吞噬城市的活体AI。他们认为陆湮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想要抓住他。陆湮在城市的废墟间逃窜,他发现那些活体AI就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它们的形态如同扭曲的金属与肉块的混合体,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吞噬。
就在陆湮感到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记忆走私犯”白鸦。白鸦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白鸦看着陆湮,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陆湮是被批量克隆的“神骸容器”,而他的编号是第10001号实验体。陆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陆湮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他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心中充满了困惑。在极度的挣扎下,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剖开自己的机械胸腔。当他看到自己的心脏早已变成一枚跳动的神骸碎片时,他彻底陷入了绝望。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已被注定,他要么成为新神的胚胎,让这个已经畸变的世界陷入更深的疯狂;要么反抗,化作焚尽这一切的最后一道锈雨。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他想起了那个倒悬城市的记忆,那些和自己有着同样面孔的居民。他们到底是谁?是自己的同类,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敌人?陆湮坐在那昏暗的角落里,周围是这个世界的废墟和疯狂,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他的抉择将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
“欢迎登陆神骸之城——在这里,疯狂是唯一的疫苗。”陆湮的耳边仿佛回荡着这句话,他知道,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都将是一场与世界命运的豪赌。
金属菌毯在陆湮脚下泛起涟漪,那些暗银色的菌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缠绕着他左腿的机械义肢。猎杀警报突然在视网膜投影中闪烁红光——三公里外,噬忆者的生物电场正在污染区七号地铁站震荡。
“这次可不会让你逃了。“陆湮的机械手指抚过能量枪表面的神骸刻痕,那些暗红色纹路像血管般搏动。当他跃进坍塌的地铁入口时,菌毯突然暴起,化作千万根银针刺向他的后背。
剧痛没有如期而至。三年前切除痛觉神经的手术刀痕还在肋下隐隐发痒,这具身体只剩下冰冷的战斗反馈。能量枪喷出湛蓝电弧,噬忆者扭曲的身影在承重柱后闪现——那东西的皮肤正在渗出记忆黏液,将墙面腐蚀出人脸的形状。
“砰!“
活体剑刃刺入噬忆者后颈的瞬间,陆湮听到了哭声。不是猎物的呜咽,而是成千上万个声音叠加的悲鸣。神骸脊椎打造的剑身突然发烫,那些镶嵌在金属骨骼间的神经突触疯狂震颤,将不属于他的记忆灌入中枢神经。
倒悬城市的幻象再度降临。
无数玻璃幕墙在云海中折射出血色极光,那些长着他面容的居民正在街道上跳着机械的舞步。他们的嘴巴被金属丝缝合,眼窝里插着数据导管,苍白的双手同时指向天空——那里悬浮着一颗由电路板和血肉组成的巨大心脏。
“警告!生命体征异常!“辅助AI的电子音刺入耳膜。陆湮猛地拔出剑刃,发现噬忆者的颅腔里没有记忆琥珀,只有一团跳动的银色脑组织在吟唱赞美诗。
血肉福音教的标记。
菌毯突然沸腾,整个地铁站开始蠕动。那些覆盖在墙壁上的金属菌丝脱落,露出下方鲜红的肉质墙壁。十字架形状的通风口渗出黄绿色脓液,管风琴般的哀嚎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神之血肉,永世长存!“
狂信徒们从血肉墙壁中剥离而出,他们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般彼此粘连。陆湮的能量束洞穿某个教徒的眉心,却发现弹孔里涌出上百条神经触须——这些怪物共享着同一个意识海。
活体剑刃发出饥渴的嗡鸣,神骸脊椎感应到了同类气息。当剑锋刺入肉质墙壁的瞬间,整片空间开始痉挛。陆湮看到教众们的眼珠同时转向自己,他们的声带振动着同样的频率:“容器......完美的容器......“
地铁穹顶轰然坍塌,清道夫公司的无人机群如同金属蝗虫倾泻而下。那些活体AI的核心是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婴儿大脑,外接的机械触手上还沾着上一个猎物的骨髓。
“实验体10001号,解除武装。”合成音从所有电子设备中溢出,便利店残破的显示屏上闪过陆湮婴儿时期的培养舱影像。无人机喷射出神经锁链,却在触碰他机械臂的刹那被神骸纹路反噬——那些暗红刻痕正在吞噬金属。
记忆幻象与现实开始重叠。陆湮看到自己的机械指缝间长出菌丝,神骸剑刃正在与胸腔产生共鸣。当他撞破地铁站的承重墙跃入暴雨时,远在平流层的倒悬城市里,十万个克隆体同时抬起了头。
暴雨冲刷着陆湮的机械关节,神骸纹路在雨水中蔓延出蛛网般的血丝。他蜷缩在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穹顶下,看着全息地图上那个凭空出现的坐标——倒悬城市正在太平洋上空投射出海市蜃楼。
“你听到祂的胎动了。“白鸦的声音从十字架形存储器里渗出,这个记忆走私犯将自己的意识寄存在陆湮的视觉神经里,“每个容器觉醒时,神骸矩阵都会生成对应频率的镜像城市。“
陆湮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左眼眶,把装着白鸦意识的电子义眼抠出来砸向墙壁。存储器的碎片中升起一缕青烟,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这才是白鸦真正的模样,一个由电磁干扰形成的幽灵。
“何必自欺欺人?“白鸦的虚影抚摸着剥落的圣母像,“你早该发现那些巧合:为什么每次清道夫公司的追捕路线都与你完美错开?为什么血肉教派的祭祀场总在你猎杀噬忆者后出现?“
教堂的地板开始渗血。那些暗红色的液体绕过陆湮的作战靴,在地面勾勒出倒悬城市的轮廓。在血线交汇处,浮现出十万个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都在发出相同频率的脑电波。
“欢迎来到你的子宫。“白鸦打了个响指,所有光点突然向陆湮的意识扑来。
剧痛撕裂了神经阻断器。陆湮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培养舱里漂浮的胚胎、插入枕骨的数据探针、还有那些被活体AI吞噬的克隆体残骸。最清晰的画面是一间圆形实验室,十万个培养舱呈原子模型状悬浮,每个舱体内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
“你们是神骸碎片的共振阵列。“白鸦的声线夹杂着电流杂音,“当第10001号容器觉醒,所有平行个体的量子态都会坍缩......“
教堂轰然坍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所有物质都在分解成基本粒子。陆湮看着自己的机械臂化作飞散的金属尘埃,露出下方生长着神骸晶簇的骨骼。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听到了两个自己的对话——一个来自正在湮灭的教堂,另一个来自平流层的倒悬城市。
“杀死我。“地面上的陆湮对倒悬的自己说。
“我们早已死去。“天空中的陆湮抬起神骸化的右手,“从成为胚胎矩阵的那一刻起。“
血肉教派的颂歌突然穿透维度屏障。那些信徒撕开现实裂缝钻进来,融合成巨大的血肉陀螺。他们的皮肤上浮现出陆湮所有克隆体的面容,声带振动着克苏鲁的次频率圣歌。
清道夫公司的活体AI紧随其后,这些机械与血肉的混合体开始啃食空间本身。暴雨停滞在空中,每一滴雨珠都映出倒悬城市的某个片段,十万个陆湮同时举起神骸脊椎剑。
陆湮的量子心脏迸发出炽热光芒。他终于看清教堂血线图的真面目——那是以太平洋为中心的神骸矩阵,而倒悬城市正是矩阵的发射端。
“选择吧。“十万个自己在他脑中低语,“成为祂,或成为弑神者。“
白鸦的残影在强光中扭曲变形,这个记忆幽灵露出了祂的第三只眼:“或者,成为新的幽灵,游荡在文明废墟与神骸深渊的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