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军大营。
嬴摎当即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西周君,前往洛邑王城。
但,
不得跟随西周君,进入城中。
辕门外。
远眺拥簇西周君而去的队伍。
嬴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洛邑城中,今日有什么动静?”
从昨晚开始,他便一直在谋划与合纵联军和谈的安排。
没能顾得上洛邑王城。
如今。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
他也终于能够分心,转而关注王城。
“盖聂已从成周,回到洛邑!”
桓齮道,“还带了他在成周招募而来的五百国人!”
“我估计,这五百人,此时皆已入城!”
夕阳余晖,映照在了嬴摎的面庞之上。
嬴摎眼中跳闪过一缕意外的神色。
“五百人?”
嬴摎嘿嘿一笑,“区区一个天子近卫,居然还能招募来这么多人?”
可仔细想想,却也不足为奇。
成周乃是天子旧都,只是后来被秦国赶去了洛邑。
国人思念旧主,原也是常情。
如今,听闻天子蒙难,自然也不乏踊跃之士。
就像桓齮说的那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五百人中,有多少是咱们的人?”
嬴摎一边转身走向中军大帐,一边问道。
“十七人!”
桓齮对答如流,“再加上王城征召时安插的细作,总共是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
嬴摎微笑,“足够了!”
有了这二十三人,无论对手如何谋划,也始终逃不出他的指掌。
“靖文君,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嬴摎驻足抬眼。
目光如电,瞬间穿透数十里,眺望王城。
……
洛邑王城。
高厚拙朴的城墙,巍峨坚固的箭楼,都已年久失修。
城砖剥落,钟鼓锈蚀。
宽阔的护城河堤,杂草丛生,足以没膝。
城门幽深,终日洞开。
几名衣甲破旧的老卒,站在城门口,仿佛泥塑的仪仗。
对于进出的人,不闻不问。
站在城外。
抬头望着这座早已衰落的城池,仿佛濒死的老人。
西周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先祖啊!”
“儿孙……不肖呐!”
随后。
西周君拖着沉重的躯壳,满脸呆滞,失魂落魄地走进王城。
穿过空荡荡的洛阳大街,笔直延伸,直通王城城门。
宫墙外。
守军侍卫,甫一看到西周君,赶忙前往王殿,禀报周赧王。
“西君回来了!”
然而。
西周君仍旧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要侍卫搀扶。
径直朝着王殿走去。
钟鼎广场。
以三尺白玉岩铺砌而成的地面,两侧巍然排列着九座大鼎。
昔日,禹收九牧之金,铸鼎象物。
九鼎既成,迁于三国。
乃是无上王权的象征。
受之则承天命。
只可惜。
如今,周德已衰,连这九鼎恐怕也快保不住了。
西周君的泪水,再次簌簌滑落。
便在此时。
王殿中。
一声轻快的笑声传来:“西君,你终于回来了!”
“此去两月有余,孤念你得紧啊!”
循声望去。
但见周赧王从王殿之中,快步走出,满脸欢喜,降阶相迎。
似乎浑然不知,天快塌了。
这一刻。
西周君再也绷不住了。
扑通!
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陛下!”
“西君,你这是何故?”
周赧王上前,搀扶西周君的双臂,“快快起身!”
可西周君怎么也不肯起身。
“臣无能,有负陛下!”
西周君满脸自责,老泪纵横。
“怎么了?”
周赧王皱眉道。
“秦军围城,惊扰陛下,五国诸侯,却又不肯为陛下,与秦军死战!”
西周君痛哭,“秦国狼子野心,定要献上王畿九鼎,才肯罢兵而去!”
“陛下,臣……有罪啊!”
说着。
砰砰砰,西周君以头抢地,犹见血迹。
“西君!”
周赧王赶忙阻止,“你何罪之有?”
“有罪的,是那千杀的秦国!”
周赧王咬牙切齿,指西怒骂:“赢秦,你个养马的家奴,竟敢如此逼迫于孤!”
“还有那天下诸侯,难道你们都忘了,你们能有今日基业,全都是我周室先祖的封赐吗?”
骂声未落。
由于心绪激荡,周赧王剧烈咳嗽了起来。
“陛下!”
西周君赶忙伸手扶着周赧王,“陛下珍重!”
“西君,孤没事!”
周赧王深呼吸,稳住心神。
“陛下,秦军势大,咱们……给还是不给?”
说这句话时。
西周君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已彻底崩溃了。
不等周赧王开口。
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不给!”
西周君微怔,扭头望去。
但见周元带着王翦,穿过中鼎广场,快步而来。
“靖文君?”
“靖儿!”
很快。
周元便已来到周赧王面前,躬身揖手,行了一礼。
神情肃然,转身对西周君道:“王畿九鼎,统统不给!”
西周君一脸错愕,看了看周元,又瞧向了周赧王。
“孤听靖儿的!”
周赧王也道,“不给!”
“可是,秦军势大,诸侯又不肯死战,这……”
西周君有些急了。
在他看来,情势如此危急。
唯有献上王畿和九鼎,才能平息秦国的愤怒,保全天子。
万一惹怒了秦国,下令攻城,那么天子最后的一点体面,恐怕也荡然无存了。
“诸侯?”
周元冷笑一声,“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别人是不行的!”
“咱们这次,就靠自己!”
靠自己?
用双手成就梦想的意思吗?
以王城现在的兵力,即便再加上合纵的五千兵马,也不够秦军塞牙缝的。
如何能靠自己?
“两月过去,靖文君的疯病,怎的不见丝毫好转,反而更疯了呢?”
西周君眉头紧锁。
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
不知靖文君给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连陛下似乎也站在靖文君这边!
继续这样下去,不仅王畿和九鼎保不住,就连天子的性命,恐怕也危在旦夕!
想到这。
西周君直视周元,沉声道:“敢问靖文君,城内兵马几何?”
“八百!”
周元昂首道。
听他的语气,八百二字,却说出了八百万的气势。
“八百?”
西周君哭笑不得,“区区八百兵马,对抗十万秦军,无疑是以卵击石!”
“陛下……”
他本想劝谏周赧王。
可一转头。
目睹周赧王的神情,满是坚毅之色。
“陛下?”
西周君愣住了。
“靖儿!”
此时,周赧王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佝偻的背脊,挺直了不少,精神焕发,“事到如今,你只管放手一搏,不必顾忌!”
“孤虽孱弱,却也不愿九鼎在孤手中失去!”
“就算是死,也能有脸于地下,面见我周室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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