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秦王与秦王妃不合啊。”
“秦王身边还有如画郡主,鸳鸯戏子,凤凰公主,可谓后宫佳丽三千,也会喜新厌旧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担心公主不高兴。”
几个丫鬟正嬉皮笑脸地谈论着。
流云自从西门吹雪死后变得有些面瘫,凡事都憋在心里默默承受,剑眉之下的暗紫色双瞳有着深沉的悲伤。
倾城逐渐走出了失去母后的悲伤,她全心辅佐秦王,每天操练兵马虽然很辛苦,但她心里却乐意。
毕竟青梅竹马,二人情投意合嘛。
深夜,映月打开一个精致的绣凤凰的银锡盒,从里面取出西门吹雪送他的螭龙步摇九穗玉簪,仔细地看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抚摸着。
依晞记得,她与西门吹雪互赠定情信物,她送了西门吹雪一个象牙镯子,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了。
她知道西门吹雪死了,可是还隐隐约约感觉他还活着。
为什么呢?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应该是因为这枚螭龙簪吧。
玉簪是那么地真实。
让她觉得西门吹雪就在身旁。
她忽然发现,螭龙簪似乎有一个夹层。
她抚摸着冰凉的玉簪,触及一个开关,一个夹缝弹出。
只见上面刻着——
赠瑾王之妻,映月。
在那一刹那,她竟泪如雨下。
原来,他一直深爱着她,却不敢面对,一再地回避,为了天下,为了不辜负了她的大好年华。
他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妻子。
却从未表白。
映月哭得很伤心。
丫鬟雪雁,鸢鸢,湘荷闻声,都忙过来劝解。
冬天的清晨一向寒冷,难得有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倾城便拉着流云一同策马游山玩水。
她将一块色泽如高山流水的玉放在流云手心。
“这是我的家传宝玉,狻猊玉,可护主,僻邪,如今送给你,流云。”倾城浅浅一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能够长长久久。”
“倾城,我的复仇大业,连累你了,也难怪你生气。”
“七雄争霸,天下风云本就如此,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流云,我既然是秦王妃了,就不会与你为敌。”倾城说。
“那很好。”
“至于西门吹雪,我希望你放得下他。”
“这个,恐怕是做不到。”流云苦笑了一下。
“做不到?人都死了,日思夜想有用吗?”
“兄弟情深,你不明白。”
“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外敌才是。”倾城翻身骑上马。
冬天的白昼也很冷,只是比夜晚稍微好一点,西门吹雪依旧一袭银边雪龙鳞片状纹白衣,他持冷血剑依靠轻功飞跃了崇山峻岭,走过了摇摇晃晃的吊桥,那座断魂桥阴森依旧,不知有多少想去龙冢探险求财的人死于这里,跌入吊桥下的万丈深渊。
吹雪一踏入龙冢便发觉不对劲,这个门不是上一次他踏入的门,地方也变了,他想通过寻找那柄嵌入石孔的兽骨短剑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果然不见那柄兽骨红玛瑙短剑,凭借这一点,他可以判断出,龙冢的地宫是会移动的,而且是大方位的移动。
既然映月来过这里,就一定是奉南无月之命来寻神器,如今九神器中还有三件神器下落不明,睚眦戟,蒲牢钺,霸下弓,映月必然是和南无月谈条件,希望我可以复活才如此冒险……
吹雪正想着,背后走来一个女孩。
正是映月。
映月并不记得他的模样,她问:“那夜是你救了我?你叫……微寒?”
“是。”吹雪回了话。
映月看见他手中的冷血剑大为惊讶,问:“这把剑,是你的?”
“对啊,是我的。”
“不是吹雪哥哥的吗?”
西门吹雪哭笑不得,本想说“我就是他啊”,又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会有冷血剑?”
“映月,我就是他啊。”
映月一怔,随即说:“你骗人。如果你是他,为何验尸时的西门吹雪的确完全没有气息,而且,我也完全不记得你的长相,我会忘记了最爱的吹雪哥哥长什么样吗?”
“蚩尤的神力可以让人自以为是记得某个人的长相,却不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实则完全忘记了。”
“不是这样子的!你肯定偷拿了吹雪哥哥的冷血剑,来戏弄本公主。”映月一招水鞭击去。
吹雪御冰十里,水波瞬间凝聚成一根根冰棱。
“这是……御冰术。”映月一惊。
“西门吹雪会的御冰术,我不是也会?”吹雪闷闷不乐地说,显然有些郁闷。
还记那日,接到吹雪的死讯后,流云感觉自己彻底崩溃了。
他掀翻了所有的笔墨纸砚,酒盏落地而响,酒液倾出,溅落台阶。
如今已是隆冬。
流云回忆着,一边想着西门吹雪在地下一定很冷。
“我倒要看看,此人是步步心机,还是君子赤诚。”流云暗紫双瞳波澜不惊,剑眉凛冽。
心中千愁万绪,却是无人说。
那个人,他最好的兄弟。
如今与微寒。
却是对面不识君。
凌云挥毫作诗。
人生功名谁与论?
虫衔画粉将阁空。
刀光剑影一瞬息,
帝梦情义千迷离。
自叹九弦无知己,
纵是音长也独吟。
他想试一试微寒。
如果适合,军师之位就暂且让微寒代替。
毕竟,军师之位不可一日无人,更何况拖了这么久。
怎么试呢?
他一时却无良策。
“白龙大人文蹈武略,为了兄弟有心让贤,本来就是应该白龙为帝的。”临渊自沏了一壶清茶。
“微寒便是吹雪哥哥,但如今,凌王似乎并不领情。”
西门雁玩转着手上的玉镯子,浅浅一笑说。
“流云不领情,可是,这天下,谁不想登上一统天下的宝座呢?”羡鱼说。
“对啊,如今出了这事,吹雪哥哥又有得忙的了。”
西门雁一脸懊恼地托腮看着几只七尾蓝雀争相啄食玉米粒。
“秦王不顾当初的筚路蓝缕,白龙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竟认不出微寒便是白龙,整日郁闷吗?”临渊很生气地乱踢酒坛子。
“但愿那凌王能不负众望啊。”西门雁玩弄着一片紫云叶。
“我看哪,如今他是不孚众望才对啊。”羡鱼说。
临渊吃着一块烤鱼饼,愤愤不平地说:“白龙这一走,北仙又得辗转难眠了。”
“北仙一向不容置喙,而白龙一句话,却能堵住他所有的话,他们真是知己情深。”羡鱼停止了踢酒坛子,说。
“知己何用,无奈风云乱世连一局楚河汉界都对不完。”临渊怔怔地抱怨说。
“何出此言?”西门雁问。
临渊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是因为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我研制了一种杀伤力很强的冷兵器,吹雪,你说能不能派上用场?”子秦玩弄着自己的玉衡玄龙玉印,笑道。
吹雪把侍卫递过来的六角长矛看了看,回之一笑:“似你这般聪明绝顶,还用问我吗?”
“那瑾王殿下是说行了?”
“你这样子叫我……我很……呵,很不习惯。”吹雪木讷地说。
“怎么?这么没自信啊?”子秦揽过吹雪的肩膀,“吹雪,其实我也不喜欢流云给你这称呼。”
小玉和幸儿端上几盘甜瓜和一小盘熏肉,独孤子秦夹起一片熏肉吃着,吹雪则自倾了一盏醉仙酿。
临渊和羡鱼呈上来一副玉棋,晶莹剔透,色泽如冰棱凝聚,有流水纹理,山川条理,有的如翡翠绿珠,晶莹剔透,银龙铜炉烛火之下光芒有些耀眼,触手温度如冰块一般冰凉。
“这是北仙大人珍藏多年的流水玉棋,白龙大人可有雅兴对弈一场?”
临渊笑着说。
“北仙大人等得好久,总盼着和白龙大人对一场楚河汉界。”
羡鱼也说。
“呵,吹雪,来,对一局。”
吹雪回之一笑:“好。”
二人在棋局上相杀了半日,还是不分伯仲,引得许多侍女侍从都来围观,小玉说:“白龙大人,你会不会败给北仙了啊?”
“呵,未必。”
幸儿和小玉紧张地观望局势,临渊和羡鱼都暗暗为子秦加油。
侍女们更是看得入迷,临渊和羡鱼正在一旁打赌着谁赢。
“还用说吗,自然是我家主人北仙赢了。”临渊嘀咕着。
“你根本不懂,白龙大人可是谋略与智慧集于一身的瑾王殿下,怎么会输呢?”小玉说。
“北仙是黑龙神,四君子他功力最强。”
“拜托,下棋是要靠谋略的。”
“北仙大人聪明绝顶!”
“白龙是军师,更聪明!”
正对得起劲,侍卫快马来报:“禀白龙,秦王不知何故,下旨杀尽天权军将,自己持龙尨剑离了帝都。”
“什么?”吹雪眉头一紧,“可有探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未能查明,才尽快来禀报,希望白龙早做定夺。”
吹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子秦,我先去烛墨帝国一趟,这棋,抱歉了。”
子秦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瞳流露出十分的伤心与惆怅,但他叹气说:“你的选择,我从来无言相阻,军情为重,先说啊,你要是又弄得一身重伤,我可是不救人的啊!”
“子秦,我知道你会救我。”
西门吹雪一笑而过,持微寒剑拂袖而去。
人尽散,独留子秦一人看着那局未分胜负的流水玉棋发愣,棋局无输赢,但子秦却是想,让西门吹雪赢一百局一千局都好,也不要他这样掷棋离去。
七国夺帝何其凶险,子秦知道,这一次是大事情,一向规矩耿直的流云如此任性妄为,必然是破天荒的事情,而西门吹雪一身病体怎经受得住这一切?
窗外银杏零落,看似错乱无章的玉棋子似乎映射出九国风云的变幻莫测,可笑知己未归,空留北仙自己对弈品味,又有何趣?
子秦取过西门吹雪饮剩的醉仙酿,一盏接着一盏地饮下。
权借美酒解忧了。
只是心中惘然,再好的酒,饮入口中也觉酸苦青涩,自己独酌,玉棋无语,叹瑾王未归。
身为潇洒神医,子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但眼见一盘玉棋零乱,知己身赴险境,他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意西门吹雪,而且是放不下的牵挂。
此生唯得一知己。
“七国风云又一聚,金戈铁马鼓旗开。
将为王征自古事,潼关飞鸟不能逾。
棋至意气人离席,空留玉子无输赢。
玉棋无语察炎凉,龙笛有音诉离殇。
彗星袭月王僚死,白虹贯日聂政心。
刺客向来不得归,权借美酒解郁伤。
虽叹知己未团圆,无那济楚万里愁。
梦里汉界分伯仲,谈笑风生有鸿儒。”
子秦趁酒性挥毫作诗,并命名为“半局棋。”
银杏叶落,玉棋无悔。
“原来是这样啊。”西门雁听了临渊的讲述,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是,秦王为什么会突然闹性子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白龙大人现在还没回来呢。”
子秦走进来,临渊与羡慕叫了一声“主子”,然后离开了。
“雁儿,吹雪可有回来了?”
“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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