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要找谁?”前台医生带着一脸难以掩饰的欣喜问道。
“一位叫做伍辰的病人。”寒雪微笑着说。
“好的,我马上通知资料档案室,给您查看一下伍辰所在的房间!在这里登个记,直接进去找就好了。”前台医生说着拿起了电话话筒。“喂,小杨吗?有位访客想要进去访问病人,嗯,对,好的,就交给你了,可别让那些疯得厉害的家伙吓坏了贵客!”
等前台医生打完了电话,寒雪开口问道:“对了,我想问一下,这地方,平时都没有人来吗?”
“谁闲着没事到这儿来啊。”前台医生摊了摊手说。
“家属也不来?”
“我们第三精神病院地方太偏僻了,一般把家人送到这里来的家伙,都已经放弃希望了。很多时候,我真想把那些狠心送父母、儿女进来的死鬼一起关病房里去!”前台医生带着一股怒气说道。
或许,那些放弃亲情、把精神失常的父母、儿女当累赘的人,的确是病得更重吧。
“也就是说,把患者送来,家属就都不见人了?”寒雪皱着眉问。
“大部分是,有的更过分,医疗费都不交!”
“禽|兽……那,也没有人过来视察交流吗?”
“别提了,那些人更禽|兽!就会说什么我们管理不科学,病人生活不幸福,吵得嗷嗷的,我就纳闷了,他们要是真知道怎么让病人幸福,怎么就提不出具体建议来呢?整天让我们反思、整顿、满心充满爱,就像他们真是专家似的!我跟你说,我要是成了视察组成员,他们的话我也会说!”前台医生气鼓鼓地说。
寒雪也很烦那些就知道哔|哔不知道上的人。
但是,他这次可不是来改革精神病院视察与监督制度的。
跟前台医生道过谢之后,寒雪迈开脚步迅速来到了资料档案室。
资料室正对着门的书桌后面,是一位长相秀气的女医生。
她戴着细全框眼镜,眼睛里面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微微低头在写着什么。
好吧,忧伤是文艺而且委婉的表述,说直接一点,寒雪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是绝望。
旁边,一位表情严肃的男医生紧绷着身子,双手拿着一摞材料,朝女医生念着病人表现记录。
“1067号,整日举伞蹲在树下,认为自己是一朵红蘑菇……1068号,骑着木桶跳来跳去,自称末日骑士……1069号,数自己手腕上的汗毛数了一整天……1070号,骑扫把起了一整天,认为自己可以像巫师一样飞起来……”
寒雪瞅准男医生翻页的空隙,开口说道:“两位,打扰一下,我叫寒雪,来拜访一位病人,能帮忙查一下所在房间吗?”
戴眼镜的女医生抬起头,用平静的语调说:“好的,请问您找哪一位?”
“伍辰。”寒雪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伍辰吗……在7号楼404病房,是个有趣的病人。”女医生露出疲倦的笑,微微偏着头说。
“有趣的病人?怎么个有趣法?”寒雪带着好奇的微笑问道。
“这个病人啊,平时像个哲人似的,在草地上踱来踱去,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会准时翻着白眼歪着嘴手舞足蹈一阵。”戴眼镜的女医生右手在身前轻轻划了几下说。
“听起来明显是在装疯啊,你们为什么不给他办出院手续?”寒雪奇怪地问。
“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想出去的人多,想留着的人少,这家伙比起别的病人,安分得不像话,院方干嘛要把自己的财源往外踢呢?”女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
“说的也是。”寒雪跟着摇摇头说。
精神病院名义上当然是给病人关怀,帮病人康复的地方。
然而“初衷”这种东西,好像只属于精神病院这一事物的创立者,至于后来的从业人员,心态基本都是干该干的活,拿该拿的钱。
如果能毫无代价拿到不该拿的钱,那当然也是美事一桩。
“其实每天瞅一阵子这些病人,也挺有意思的。比如说这个伍辰,每天都会摇头晃脑来一阵子行为艺术,特|别准时。我看过表,上午他发病的时间最早是9点58分32秒,最晚是10点01粉47秒,摆动作时先抬左手的概率是48.57%,先抬右手的概率是51.43%。”戴眼镜的女医生用轻缓的声音朝寒雪介绍着伍辰的情况,脸上的微笑中一半是幸福,一半是苦涩。
“你就每天看着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左手右手慢动作重做?”寒雪皱了下眉问。
“对,我们必须保证,病人一天24小时都有人盯着。干着这么无聊的差事,总要学会为自己找点乐子。”女医生笑了笑说。
“你真能找到?”
“要么找到,要么跟这里的病人一样疯掉,就这么简单。”
“你们的工作环境就这么差?”
“谈不上多差,其实疯了也不错。有几名病人就是我以前的同事,他们没疯的时候,整天愁眉苦脸,疯了以后,最起码哭笑参半了。”戴眼镜的女医生满脸平静说到。
“就这样,你们精神病院还不缺人?”
“架不住工资高。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者说买个电磨,让磨推鬼都行。。”女医生耸耸肩说。
这个时候,寒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明显,身后的家伙心怀敌意。
正当寒雪思考怎样摆姿|势才能更华丽地将来犯者踢飞时,有人先一步采取行动了。
“小心!”一旁念表现记录的医生忽然把寒雪往自己这边一拽。
与此同时,寒雪身侧传来一声大喝:“吃俺老孙一棒!”
0.1秒过后,一只拖把结结实实夯在了地上。
寒雪定睛一看,眼前的袭击者是位竹竿成精一般的瘦子,蓬头乱发,呲牙咧嘴。
“天,幸好我反应快,好不容易院里来个正常人,要是让疯子给一拖把夯死,可就亏大了!”男医生擦了擦额头说。
“哥,你为自己反应速度陶醉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我放开,你这样抱着我,很容易让人误会呀。”寒雪右手放在男医生和自己几乎就要贴上的脸之间说。
“那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男医生立马放开了寒雪,转向了自称孙悟空的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