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季默默地回想着昨晚的经历。
他发现关于地球上的生命，他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需要了解。
霍克思有一种天赋——获胜的天赋。
但他并没有滥用这份礼物。他隐瞒了一些，所以那些缺乏他才华的人并没有太嫉妒他。嫉妒在地球上盛行。
这里的人们过着短暂而丑陋的生活，也没有星舰上生活的宁静和友善。
他感觉很累，但那只是身体上的累；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完全清醒了。
地球上的生活尽管肮脏、残酷，但与船上的生活相比却非常令人兴奋。
当他想起几天后他必须向长江1号汇报时，他感到一阵近乎失望的痛苦。他仍然想探索地球生命的许多迷人方面。
真实号在标有“龙川”的车站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们下车的地方，”霍克思告诉他。
他们沿着滑道来到了街道。街道如同峡谷，四周高墙耸立。
而一些巨大的建筑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相当破旧。显然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太受人尊敬。
“这是龙川，”霍克思说。“这是一个住宅区。我就住在那里。”
他指着街上最大、最破旧的建筑之一的失去光泽的镀铬入口。
“无论它多么简陋，没有一个地方能像北龙川阿姆斯那样。这是一个半球最肮脏、最便宜、最破旧的公寓，但我喜欢它。这是一座真正的宫殿。”
罗季跟着他穿过一扇曾经气派的大门。
现在，当他们打碎门前的光束时，门生锈地打开了。大厅昏暗，灯光昏暗，有淡淡的霉味。
罗季对赌徒住的房子如此破旧毫无准备。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非常无礼，但已经太晚了：
“我不明白，霍克思。如果你靠赌博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住在这样的地方？阿伦难道还有更好的——我是说——”
赌徒瘦削的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说吧，这个星球的法律对像你这样真正拥有自由身份的人有轻微的歧视。他们要求我们住在经过批准的住宅里。”
“但这实际上是一个贫民窟。”
“忘记实际情况吧。这是城镇的原始尽头，不可否认。但我必须住在这里。”
?他们进入了?一部吱吱作响的旧电梯，镀铬过多，大部分都碎裂了，霍克思按了106。
“当我第一次搬到这里时，我下定决心，一旦我有了现金，我就会通过贿赂进入一个更高档的社区。但当我有足够的闲暇时，我不想搬家，你看..我有点懒。”
电梯在一阵刺耳的震动中停在了一百六楼。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光线昏暗的走廊。
霍克思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将拇指按在门板上，等待门打开，以响应他在敏感电子网格上留下的指纹印记。
“我们到了，”他说。
那是一套三居室的公寓，看起来几乎和秘密组织的房间一样古老、破败。但家具很新而且很吸引人。
这些不是穷人的房间。
精心设计的音响系统占据了一整面墙；在其他地方，罗季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磁带、一个装有光雕的小地球仪，其水晶内部的抽象色彩如万花筒般流动，还有一个漂亮的机器人酒吧。
霍克思示意罗季坐下。
罗季选了一张弹簧颤动的绿色休闲椅，伸了个懒腰。他不想睡觉；他不想睡觉。他想熬夜谈谈。
赌徒在吧台忙了一会儿，端着两杯酒回来了。
罗季看了一眼杯子：饮料呈亮黄色，闪闪发光。
他抿了一口。味道温和但引人注目，两种或三种味道和质地的混合物在罗季的舌头上相互追逐。
“我喜欢它。它是什么？”
“三体星的酒。我花了一百块钱买的分一瓶。还剩下三瓶。我对此很轻松；三体星的下一艘船还要过十四年才会出现。”
这杯饮料让罗季变得醇厚而放松。
他们聊了一会儿，他几乎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快到0300点了，早已过了他的乘船休息时间。
他不在乎。他听着霍克思所说的每一个字，带着与喝安塔瑞安葡萄酒时一样的愉悦感喝了下去。
霍克思是一个复杂、多面的人物。
他似乎走遍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做过地球上所能提供的一切。然而，当他谈到自己的功绩时，他的语气中并没有自夸的意思。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显然他的赌博收入是惊人的；他平均每晚能获得近千个学分，夜以继日。
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哀伤：成功让他感到无聊，他没有进一步的目标可以追求。
他站在事业的顶峰，没有新的世界可供他征服。他目睹了这一切，做过这一切，并为此感到惋惜。
“我希望有一天能去太空，”他说。
“但那当然是过去了。我不想永远脱离3876年。你不知道我愿意付出什么才能看到太阳在AlbireoV上空升起，或者观看五车二的数千个卫星十六、但我做不到。”?他严肃地摇摇头。
“好吧，我最好不要做梦。我喜欢地球，我喜欢我过的那种生活。我很高兴我也遇到了你——我们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团队，你和我，罗大为。”
罗季被霍克思的声音安抚了——但他现在猛地集中注意力，感到惊讶。“团队？你们在说什么？”
“我收你为门下，做一个正派的赌徒在你之外。给你安排一下。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再次去看世界。你去过太空；你可以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
“坚持住，”罗季严厉地说。
“你把事情搞混了一点。?这周末我要去长江1号上的南河三。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如果你认为我会永久跳船逃离并度过我的余生——”
“你会留在地球上，好吧，”霍克思自信地说。
“你爱上了这个地方。你知道自己不想在你老人家的星际飞船里度过接下来的七十年。你会退房并留在这里。我知道你会的。”
“我敢跟你打赌，我不会！”
“这个赌注就这样结束了，”霍克思慢吞吞地说。
“我从不放弃一件确定的事情。十比一可以吗——你的一百比我的一千你会留下来吗？”
罗季愤怒地皱起眉头。
“我不想和你打赌，霍克思。我要回长江1号。我——”
“来吧。如果你确定的话，拿走我的钱吧。”
“好吧，我会的！一千积分伤不了我！”?突然间，他不想再听霍克思讲话了；他再也不想听霍克思说话了。
他猛地站起来，喝掉了剩下的酒。
“我累了，我们去睡吧。”
“这很公平，”霍克思说。
他站起来，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一块面板向后滑动，露出了一张床。
“你先出去吧。早上我会叫醒你，然后我们去寻找你的兄弟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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