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只是开口必死，有些残忍了，”李瑾假惺惺地感叹，又看向法明，“大师，传我闭口禅之人，命我不得外传，恕我无法归还此佛门秘法了。”
“大公子有此心便足够了，世间得失自有天定，”法明倒是看得开，又疑惑道，“不过我佛门以善为本，怎会有如此伤人性命的法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李瑾压低声音。
“地藏王菩萨？！”法明脱口而出。
李瑾点头，一本正经地忽悠，“我得此法门，虽能除病根，却也会被冤屈相引，易遇奇事邪事，他谴我为使，替他解天下亡魂之冤。”
法明一惊，也压低声音，“那公子今日对我坦露此事……”
“大师与我有缘，与菩萨有缘，不过此事不可外传，至于玉清子，大师则可说……”李瑾低声快速对法明交代了两句。
这事要是传出去，虽然可以立威，但他也不愿有人动别的心思，引来麻烦。
死一个有仇的，避免被折腾，再镇住一个以后替自己遮掩，可谓一箭双雕。
……
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过，法明这一次心甘情愿破戒。
他相信诸天有仙佛，自然也信李瑾说的地藏王使者。
说天打雷劈，就天打雷劈，这本事岂不是只有仙佛才能有的？
待他人惊慌跑来时，法明一脸悲悯地出门，“玉清子道长为免大公子被邪气侵害，将邪气引入自身，又引天雷消弥，此等心怀，令人倾佩！”
李瑾故作失神，“也怪我……”
“大公子不必忧心，”法明感叹，“道长只差这最后一个大功德，便可位列仙班，如今功德圆满，亦是他的机遇，这是喜事。”
李瑾嘴角一抽，喜事？
这老和尚真敢说，也不怕玉清子的尸体蹦起来呸他一脸！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
玉清子舍身驱邪，直接惊动了希博尔，待听了法明解释后，又找大夫来为李瑾看了病，得知李瑾身体变好后，分外感动，不仅让人厚葬玉清子的身躯，还让人在城外给玉清子选址修庙。
那一道晴天霹雳，不仅李府的人，整个甘州城都有不少人听见、看见，一经传出，就令人深信不疑。
……
是夜。
李瑾躺在塌上，听屋外叽叽喳喳赞叹玉清子高风亮节，不由失笑，“还真是便宜你了。”
“公子说什么？”一旁刺绣的杏梅抬头。
“没事。”李瑾翻了个身。
希博尔没有防备玉清子，说明老爷子也不知道这人跟自己有仇怨，这人隐藏得很深。
虽说人死仇消，但他还得查查玉清子是哪路牛鬼蛇神，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剑兰，不是让你去休息么？”
烛光下，剑兰坐在案桌前，入神看着一册纸卷，一贯神色清冷的小脸红扑扑的，闻言忙将纸卷放下，“婢子不困。”
“跟我奔波了一路，怎会不困？今夜杏梅守着就行了，”李瑾又看到那纸卷，不免好奇，“你那话本还没看完？”
剑兰神色有些不自在，“看得……差不多了。”
“到底什么话本，”李瑾伸手，“给我看看。”
“公子……”剑兰声音带上些许哀求。
第一次见剑兰撒娇，杏梅一怔，差点被针刺破手指。
“叫公子也没用，你一看这话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扭扭捏捏可不像你，给我。”李瑾依旧伸着手。
剑兰磨磨蹭蹭地拿起纸卷上前，又在塌边迟疑，愣是不肯递过去。
“又不是不还你，瞧你珍重的，莫非还能比我的聊斋好看？”李瑾笑着拿过纸卷，打开一看。
这时候还没有装订书，无论书还是画，都在竹卷上，条件好一些的，也是用纸卷。
他一直以为是话本，没想到是画！
一幅幅画里，两个小人栩栩如生，动作千奇百怪，有的还是三个、四个……
这年头就有这么多动作了？
李瑾摸了摸鼻子，暗叹那些说会流鼻血的，都是骗人，“咳，确实……比聊斋稀罕多了。”
剑兰已经憋红了脸，忙解释道，“大夫人让婢子学学，那个……公子得有人教，婢子负责这个……”
这个那个的，李瑾倒是听懂了。
早前就听说一些世家子弟、王公贵族里，会有那啥启蒙的‘老师’，都是自家里选出来的。
有的十三四岁就开始，他这还算晚的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特么刺激！
“剑兰，要不咱试试？”
剑兰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可婢子……婢子还没学完……”
“学了的也得试一试，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吧？”
一想到杏梅上次被剑兰给打断，跟崔项去喝花酒也是剑兰提醒他，他才觉得不该把这一世的童子丢在那种地方，李瑾压不住冲动了。
补偿！
必须要补偿！
剑兰只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不放，有些惶恐，但一想到李瑾已经比别人晚很多了，也就硬着头皮应下。
“听公子的，杏梅，你先出去，嗯……准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