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豪爽的人都对酒情有独钟,巴特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但钟情于酒,还钟情于有关酒的传统,家族的传统,总之他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因此见自己家传的连三杯酒令如今传不下去了,语气上有些加重。“算了,我自家的规矩,我自己来遵守。”
饭桌也好,酒桌也好,一到这个时候是让人最不愉快的。主人不高兴了,客人的脸儿怎么挂得住?亏着这些天来几个老头一起吃一起住的,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所以他笑盈盈地说道:“这叫入乡随俗,咱们到了哈哈里了,就得守哈哈里的规矩,来来,咱们老哥仨儿,这三杯酒我们一并都下去。”
他把酒杯举起来,和沙包子,巴特尔碰了下。就要喝下去,没想到酒杯又让开妍给夺下去了。开妍手里端着酒杯,眼里流着眼泪说道:“我替爷爷喝可以吧。”她也不等别人同意与不同意,一仰脖子,把酒给干下去了。
然后取来烫酒的大锡壶,又满上了一杯说道:“我说替爷爷喝,我自己的也没拉下,方才那一杯是我自己的先干为敬了,这一杯是爷爷的,要和巴特尔姥爷,沙姥爷一起干下去。”
说着又把手中的酒杯举起,冲巴特尔,沙包子,还有两位老太太,说道:“两位姥爷,两位姥姥,还有我的同事张平凡,这一杯酒是对你们对我和张平凡无私的营救表示真诚的感谢,为了搭救我们,你们几位老人吃尽了辛苦,险些命丢沙坨子里。就这份情,这份义,让我幸开妍永生难忘。”说到突然行动她离席而立,对大家说:“包括你们在坐的所有人,都对我有救命之举,请你们接受我的感恩个礼。”说完,深深地给大家鞠个躬。
行完礼后,幸开妍又大方地坐回原位,端起酒杯说道:“我要再连着喝下五杯洒,才算遵守巴特尔姥爷的连三杯酒令吧。”
也不等别人回答,幸开妍一杯酒已经下去,她也不和谁打招呼,自己又倒上,又喝下,又倒上,直至五杯酒下肚儿,才轻轻放下酒杯,当然了,这时的幸开妍还是面不改色。
按理说幸开妍这样玩命一般地喝这个连三杯酒,而且还是一连串喝了六杯老白干,大家应当阻止都对。可是这个巴特尔家族就是特别的崇拜酒文化,他们认为将来幸开妍就是他们巴特尔家族的人,而巴特尔家族的人不能连三杯怎么行。所以这也是考验他们这个未来的外孙子媳妇的时刻,就没有出面阻止。
而同桌坐着的沙包子老两口自认为是局外人,所以也就没有管这个闲事的必要。因此没有发声。
但她这一口气干了六杯白酒也是让所有的人都另眼相看啊。谁不暗赞一声好酒量?
就连饱经风霜的巴特尔这时也被幸开妍给震住了,他,他们就像一群傻子一般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一杯一杯的把巴特尔家的烈酒喝掉。直到幸开妍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他才反映过来,说了声,“没想到幸姑娘还有这么好的酒量。竟然是个巾帼豪杰。让老夫佩服。”
沙包子也说:“不佩服也不行啊,你看她说的多好,就像是在作报告似的。一看人家就是个有文化的人。”
张平凡说:“我们幸总是博士后学历,毕业于美国的加州大学。会好几个国家的话呢。”
他说的什么博士前博士后的,什么加粥减粥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也听不懂,但就一个会好几个国家的话可是把他们都给震住了。
沙包老伴说:“哟,好几个国家的话都能说,那还不记混了啊!”
姥姥说:“姑娘,告诉姥姥,你都记住了吗?”
开妍笑笑说道:“也有忘了的,但大多数还是记住了的。”
巴特尔这时才想起来,酒还没喝呢,于是他又举起了酒杯说道:“幸姑娘把自己的和她爷爷的都喝了;下边该轮到咱们的了吧。看好了,我还有两杯酒。”说完,自己连着喝下两杯烫酒。巴特尔这人,做什么都十分认真。
沙包子说:“唉,该到咱的了,咱喝凉酒,平凡给他倒上了凉酒,待他喝完一杯后,又恭恭敬敬地给他倒上了第二杯。沙包子又干掉。接着是姥姥,沙姥姥,最后张平凡也干掉了三杯酒。
大家和和气气的,把连三杯给干掉了,然而有一个人置之度外,这个人就是幸旺达,他一直在专注着张平凡一个人的身上。打坐到这儿,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睛就没离开过张平凡的那一张小脸儿,看得小伙子都不敢抬头,脸红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他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张平凡,别人都看到了。不过每个人的对他这样的举动的解读不一样。巴特尔老俩口,和沙包子老俩口都以为这老头是在相看未来的孙女婿呢。
张平凡呢,他还真的说不清楚老头看他的用意。
只有幸开妍一个人知道老头又在犯单相思,想儿子想的发傻了。她在爷爷的胳膊肘上戳了下,老头没有一点反映,她又上前撒娇般地搬过爷爷的脸来说:“爷爷,你干什么呢,瞧把小张都给看得不好意思了。”
经孙女提醒,幸旺达也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便呵呵地笑着说:“不看了,不看了。呵呵呵呵!”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大家。又觉着有些尴尬,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道:“这个可能就是缘份,不信你们问他,我们爷俩儿一见面我就喜欢他了呢。”
他翻着眼皮看天棚说:“那是……半年前吧,这小子还是个酒店的泊车员呢,他干半道活跑去看足球比赛,结果停车场上乱套了,弄得我和小梁的车撞到一起了。有这事吧。”他看着张平凡说。
张平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说:“有。那会儿梁助理还不认识你呢,非要和你吵架。”
幸旺达说;“这个小梁啊,不说她了。还是说说你这个冒失鬼吧,虽然闯了祸,不知怎么搞的,我还竟然让他坐到我的酒桌上了。和他还说的挺投机的呢。有这事吧?”
张平凡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说咱俩是怎么谈得拢的呢,这事到后来我自己也想来着,可是没想明白。但我总是觉得这里边有点什么事。”他摇摇脑袋说道:“有一点是没错了,我们俩都喜欢足球,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我们就成了忘年交。成了朋友。哈哈哈哈!”这个时候的幸旺达由于心情好,所以还是那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除了幸开妍和张平凡之外,那四个老头老太太心里都在打鼓:这个就是管理上万人的总裁呀,是真的吗?他们之间在不断地递眼色,可是没有谁愿意说破,还是沙包子老伴心直口快说道:“哟你这个大官可是没有一点架子啊,这样说说笑笑的,我看和我们这些乡下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啊。”
幸旺达又哈哈地大笑一阵说道:“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哈哈哈哈!”他又指着张平凡说:“我就是喜欢这小子。”
沙包子趁机说道:“既然喜欢,你当老总的就应该多多地提拔他呗。”
不料幸旺达大眼珠子又瞪赶来了,说道:“诶,这可不是提拔不提拔的事,他有天份,得一点一点地在俱乐部里边磨练,什么时候像C罗啦,梅西啦,就会举世瞩目,功成名就啦。他有天份,一定能做得到的。”
巴特尔说:“我说老总,你说的那些我们都不懂,但是有一点我们是认可的,就是这孩子有您照顾着肯定是有前途。我说的对吧。”
幸旺达说道:“照顾他,我还真的没有照顾他,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张平凡说:“有一次我误入山里,我们懂事长和幸总为了找我,车子都被黑熊给撞翻了,差一点没出人命。”
巴特尔有些激动:“原来您是这么照顾我外孙啊,真是难得。老哥哥,就凭这一点我敬您一杯。”他把酒杯举起来说到。
幸旺达也举起了酒杯说:“我也敬你,是你养育了这么好的孩子。”他的寓意只有幸开妍才能听出来。
沙包子也端起酒杯来说:“我也算一个。”
姥姥,沙姥姥,还有开妍和平凡,大家都举起了酒杯,先后客气着都纷纷喝完。大家卿卿我我,气氛和谐。
沙包子放下了酒杯说道:“我说老总,不如趁着大家都在,干脆咱们就把话说开了吧。”
幸旺达一怔:“什么说开了?”
“我说老总啊,你是真不明白呀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难道说这两个孩子的事你不知道?”这沙包子老伴本来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到现在这个时候她认为自己是把什么都看明白了。所以干脆就直说了。
幸旺达看看孙女,又看看张平凡:“两个孩子怎么了,你说清楚好吗?”谁都看出来了,这老头是生气了。说不上他是生孙女的气呢,还是生了沙包老伴嘴快的气。总之是生气了。笑模样收起来了,何况他天生的不会说谎,心里怎么想的脸上马上就表现出来。
幸开妍一看气氛又有些不对,便在爷爷的胳膊肘上碰了下说:“爷爷,瞧你把人都吓着了,又瞪大眼睛。“她的语气十分娇甜,就像一个很懂事的小女孩儿。
听到孙女这样一说,幸旺达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我孙女的生活她自己会选择的,她读了那么多的书,这点事还用别人操心嘛。至于小张嘛,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总之比咱们都明白,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咱们是赶不上他们哪,哈哈!”他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大家伙都给整迷糊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沙包子眯起了眼睛看看巴特尔又看看幸旺达说:“老总,方才我说的话您听明白了吗?”
幸旺达举起了酒杯说:“先喝酒,喝完了酒咱们再讨论这事行吗?”
沙包子说:“行行,这有什么不行的。”说着也把自己的酒杯举起来。和幸旺达碰了下。
多重的负担,但还是要飞翔起来!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