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尽情地宣泄着,压抑在他们的心胸肺腑之中,至不济,也要有个两三日光景的憋屈、愤懑,一面还在心底里,暗暗地夸赞自家的六兄,果真是有着伶俐急智才干的大能,竟然在短短不到二十息的时间光景里面,就能编排、捏造,一个如此贴切、应景儿,简直可以称之为,伤害性虽然不大,但其羞辱与恶心意味,却是极强的段子出来!
京城长安的吾辈中人,自是远不能及也!
而以中镇将、致果校尉韩有福,为首的那些个,来自于云州军镇折冲都尉府的红翎急使们,他们的反应、表现,那相对就更加符合,上下有别、尊卑有序的官场礼法规矩了。
按照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大道至理,这些个来自于云州军镇的丘八府兵、杀才军汉们,最为喜闻乐见的东西,就是此类俗不可耐、粗鄙无礼的下里巴人段子。
甚么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老鼠四只眼,李家长、张家短,瘸腿蛤蟆蹦得远,都是可以让他们,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很长一段时间的佐酒兴事。
如果要是在段子里面,再稍稍地添加一些,含有大姑娘、小媳妇们,身体上面的某些个特殊部位,具体细节描绘、讲述素材的话,那么,这些“含金量”极高的经典段子,必将会成为他们,能够在心底里面,牢记一辈子的“奇珍异宝”。
再者说来,相较于皇家内卫的临时统领,内谒者监何为,与千牛备身梁赞武,这两位沉稳大度、诚信担当,而又道貌岸然、老成持重的实权人物、统御上官来讲,这些个经年累月,就是混迹于行伍军营里面,底层军伍大头府兵群中的莽夫军汉们,就连他们的直属上官,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自然也包括其中,最为欢喜乐见,最为“臭味相投”、“朋比为奸”,同时,亦是能够迅速,打成一片、抱成一团的军将,就是诸如千牛备身韩英韩小六之类,言语粗俗、行事横蛮,而又出身显贵、跟脚中坚的统兵上官。
如果这个时候,安荣驿馆的门前广场上面,没有皇家内卫的临时统领,内谒者监何为,与千牛备身梁赞武,这两个无趣透顶、败兴玩意的话,想来此时此刻,整个现场的氛围,定然会是一个,天翻地覆、热闹非凡的火爆场景。
只是……
当皇家内卫的临时统领,内谒者监何为,与千牛备身梁赞武,这两个无趣、败兴的碍眼家伙,还一如既往,好好地杵在空场上面的时候,那么,自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以下,这十几位云州军镇的红翎急使们,一个个都是一副,攒眉蹙额、咬牙切齿、面皮紧绷、面相狰狞的嘴脸、尊容,都是一种弓腰、垂首、塌肩、溜背、窝肚子,一直在颤抖、哆嗦着的身体,时不时胡乱扭动一下的举止、反应与表现,也就显得甚是一个,合情合理、理所当然了。
若是真有那种可能的话,中镇将韩有福他们,宁肯将他们的脑袋瓜子,都塞进自己的袴裆里面,而后,紧紧地闭上嘴巴,就这样背着人,无声地狂笑一阵,以期能够将憋闷在各自,心胸肚腑之中的滔天浊气,全部都宣泄出来!
奈何……
这些个家伙们,品级太低、根基太浅、胆子太小、脖子太软……
而皇家内卫有司衙门,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鹰犬爪牙们,手中的横刀,又太过于坚韧、刚硬,横刀的刀锋,也太过于锋锐、犀利了一些。
一反一正,这两厢比较之下,更是强弱、高下立判,所以,大家伙都本着不作死,也就不会死的处事原则,不敢如此放肆而已!
其实,不论是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还是他麾下那十几个,粗豪悍勇的府兵军汉们,心里面都是清楚明白得紧。
这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且自称为老韩的千牛备身,之所以会在,这样的一个时间、当口,骂骂咧咧地讲出如此一番,皮里阳秋、阴阳怪气、不干不净、含沙射影的腌臜故事,摆明了就是在影射、暗指、恶心、讥讽,那个不久之前,刚刚自称乃是皇家内卫有司衙门,驻云州军镇临时统领,而现如今,又被这厮称呼叫做,何大公公的青年显贵。
皇家内卫有司衙门,驻云州军镇临时统领,甚么之类的显赫官职称谓,可能除了他们的中镇将韩有福,韩大校尉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棒槌杀才,能够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
但是,对于何大公公的这个称谓,却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当这些个看似一脸猪相,而实则,却是心中嘹亮的家伙,从千牛备身韩英的口中,听到“鸟货”、“卵蛋”,这些意有所指的市井俚语之时,就已经明白了,这厮是在埋汰、恶心,统领上官的本意。
不过,对于这些个常年累月,混迹于行伍军营之中的油滑兵痞们而言,诸如此类,因为迁怒、泄愤、撒气,与发泄不满,而有意埋汰、恶心同袍,乃至于统兵上官的事件,简直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屡见不鲜。
大唐军府行伍军营中的丘八府兵们,如果要是没有了,那些个动辄就会跳脚骂娘、炸翅儿蹦高的光棍兵痞、无赖汉刺儿头,而全部都是那些,如同鹌鹑、鸡仔儿一般,老实巴交的萌娃,与娘亲乖宝的话,只怕兵部与军府衙门里面,一应所有的大唐将军们,就该跳脚骂娘、炸翅儿蹦高了!
没见俺们那旮瘩的袍泽兄弟一伙,不论是当众、迎面,还是背地里头,都他娘的能够,冲着自家的中镇将韩有福,大咧咧地叫上一声,“韩大棒槌”,又或是“韩大驴子”!
虽然这样的称呼、做法,有很多时候,往往都会给自己赢得,那个恼羞成怒的“韩大棒槌”,一次鸡飞狗跳的连追带打,一顿不讲情面的拳脚相加,但是……
在咱们大唐帝国的行伍军中,这些个破烂流丢、狗屁倒灶的鸡毛蒜皮小事,又能算得个啥?!
然而……
粗中有细、内里有货,要不然,又怎么能够在毫无任何根基、靠山的情况之下,仅仅只是凭借着个人的骁勇战功,而一路升迁为致果校尉,武勋职衔的中镇将韩有福,却是自这场,好似是在无意、随机的状况之下,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矛盾、纷争之中,看出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苗头、端倪。
这看起来好像……是一场,借题发挥、意有所图的叫板、挑衅。
而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就是以这个姓韩的千牛备身为首,及其身后那六个,左千牛卫的军将。
事件针对的唯一目标,则是自己身边的这位,皇家内卫的临时统领,正六品下的内谒者监何为,也是刚刚才对自己,笼络结纳、施之以恩,表示了亲近、征调之意的内官显贵。
统共九人的一支马队,司职统领职衔的人物,乃是皇家内卫的内谒者监,而接受统御、听从号令的八人,则全部都是来自于左千牛卫的将佐军官。
其中的两位统兵上官,还是鼎鼎有名的千牛备身!
借机偷眼打量了一下,现场大致情况的中镇将韩有福,好像是有些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路数、门道。
这他娘的就不是甚么好像了……
还好像他娘的个棒槌!!
这分明就是一场,因为职司统御、权责归属的纠葛、矛盾,而在有意无意间,爆发出来的内讧、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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