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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内谒者监何为与潘亮,这两位皇家内卫的实权内宦,所谓的联袂一起,来到缉捕司主事郭衡,所在的房间之前,法曹参军狄仁杰,就已经与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攀谈、闲聊了,好一阵子。

只是,那个时候的狄仁杰,由于没有得到,内谒者监何为,关于这位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来历不明之人,乃是皇家内卫缉捕司主事郭衡,这个关键、重要身份确认的缘故,所以,出于严格保密因素的考虑,一丝不苟、谨言慎行的狄仁杰,也就没有将他们二人,闲聊、攀谈的内容重点,着落在与床铺上面那个,身份未知、来历不明,伤情甚重、昏迷不醒的“陌生人”,相关的话题上面。

其实,法曹参军狄仁杰,在与不省人事的缉捕司主事郭衡,诊治病情之后,开具药方之前,这心底里面,就已经生出了一个,算得上是不大,也不小的疑问。

而他之所以会生出,这样的一个疑问,究其根本,还是源于狄仁杰,自缉捕司主事郭衡身上,诊脉所得的那些,颇为有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咄咄怪事的诸多症候、脉象。

根据岐黄医术一道,对于昏阙、又或是可以称之为晕阙的症候定义,综合分为:气厥、血厥、痰厥、寒厥、热厥、暑厥、尸厥、色厥、秽厥、蛔厥、食厥、肢厥、尿厥等数十种之多。

但是,其主要的晕阙症候,则有:气、血、痰、食、色、蛔之分。

而法曹参军狄仁杰,在与郭衡把脉诊治之初,通过“望、闻、问、切”,这四种诊察疾病基本方法,其中的“望、闻”之术;

通过仔细地观察,郭衡此人的脸色、神情、相貌、反应,乃至应激反射;

通过对于郭衡,其口鼻之处,呼吸吐纳出的气味,以及肩、颈、腋窝、腹股等处,隐隐散发的体味气息,就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基本判断。

缉捕司主事郭衡,晕阙不醒的这一病情、症候,盖因外伤受创严重,绑扎、包裹伤口不及,失血过多,气血两虚所致。

果不其然,在他狄仁杰开始,于寸、关、尺的脉诊位置,各分左右双手,一一对应着郭衡的心、肝、肾,与肺、脾、命门等,脏腑要害之处,仔细地把脉诊治了之后,已是基本确定了,缉捕司主事郭衡,之所以会在,经过了灵丘、繁歭两县,数名杏林医手、知名郎中,仔细、审慎地诊察、医治之后,时至今日,依然未见有甚么,显著、改观的起色,最为重要的原因,只怕还是在于,需要汤药、补品、静休、安养的重病伤患,由于数日以来,一直都是处于长途跋涉、奔波劳顿,顶风冒雪、颠沛流离的状态之中。

莫要说是静休、安养,也莫要是那些,用来救治伤病、益气补血,且价格不菲、甚是难得的珍贵药材、补品了,就算是能够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食,喝上一口热水,再和衣而卧,能够睡上个把时辰的光景,那都是一件,颇为难得的人生幸事!

如果要是让,这些个嘛事都不懂,只知道抡刀子,剁人首级的边军丘八杀才们,如此这般,再多多地耍上两三日光景的话,想来明年的这个时候,那就会是郭衡这位,皇家内卫有司衙门,正六品下缉捕司主事周年的祭日!

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郭衡,一直晕阙、重伤不醒,病情原因的狄仁杰,斟酌、思量了一番之后,正准备提笔落墨,开具药方之时,出于他法司官吏职业素养,谨小慎微、一丝不苟的考虑,又分别在郭衡头部与脚部,人迎与趺阳二脉上面,把脉诊治了一番。

然而,就是这一番,人迎与趺阳二脉上面的把脉诊治,其诊治得出的脉象、症候,却是让原以为,已经诊治清楚了郭衡,病情医理的狄仁杰,始料未及、大吃一惊。

自己原先在他左右双手,寸、关、尺的寸口脉,诊脉所得的脉象、症候,乃是气血逆乱,阴阳不相续接弓起,血随气虚所致,以至于昏迷持续不醒。

而此番诊脉所得脉象、症候,则是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从而导致四肢阙冷,脉象微细欲脱,

是为阴阳欲脱之兆,然则……

然则,看似脉细脉弱、脉虚无力的症候,何故会隐隐地透着一种,气息绵长,脉象强而有力的症状?!

虽然自己从初一搭手的脉象上面,心中已有所得,此人乃是一位,内功修为精湛了得的武功高手,丹田、气海、内腑、筋络与血脉其中,流转、运行的内息、真气,那是决计要比,普通寻常的武术好手,强过不知有多少。

但是,这世上气血充盈,与气血两亏的人们,可谓是比比皆是、不知凡几,然而,诸如此人这等,精血亏空甚多,而体内的内息、真气,却是不见有甚么,明显耗损的奇葩、扯淡症状……

从事司法刑名案件,查察、侦办职司差遣,已有十数年之久的法曹参军狄仁杰,今日今时,此处此地,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见!

嗯?……

嗯……

既没有身中奇毒的脉象、症状,也非是西南边陲,深山老林之中的部落里面,流行甚广的巫蛊邪魔之术……

看似春风和气、侃侃而言,而实则,却是沉稳持重、城府颇深的狄仁杰,自是不会在他,完全彻底地想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直、因果缘由之前,就把这个不大不小的疑问,摆明在其他任意一人的面前。

尤其是在内谒者监潘亮,已经与他悄悄地说明了,躺在床铺上面,重伤不醒的那个人,其真实的身份,正是皇家内卫有司衙门,正六品上的缉捕司主事郭衡之后,那更是没有点滴丝毫的可能!

……

通过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一番干巴巴,有盐没味的平铺直叙,内谒者监潘亮,与法曹参军狄仁杰,终于算是对,中镇将韩有福,及其麾下这一众,乃是由云州、代州,与蔚州折冲都尉府的府兵甲士,以及沿途的驿馆、驿站,与地方县衙、巡检司的官差胥吏们,共同组成的搜索马队,自二月十五日夜,奉了内谒者监何为的命令之后,八百里加急,沿着太行八陉之一的蒲阴陉,前往繁歭、灵丘,与涞源诸县,仔细搜索、严格盘查的过往历程。

二月十六日,大约未时初刻时分的时候,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麾下的这支,汇集了足有三百五六十骑人众的搜索马队,经过了不少于十个时辰,可谓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飞马疾行,已是越过了繁歭县城,抵达了繁歭,与灵丘县城之间的大营驿馆。

在此稍作休整、进食歇息的时候,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为了尽快地搞明清楚,时敬副使,及其麾下的一众属官随员、军将护从们,准确的行踪、动向,特意将内谒者监何为,交与他相机行事的内卫令牌,出示给了大营驿馆的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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