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叫做狄仁杰,表字怀英的青年男子,刚刚才经历了一场,遭人构陷、污攀,而险些锒铛入狱、身陷囹圄的无妄风波。
而且,正是自己这位,大权在握、声名显赫的河南道黜置大使,臂力相助,施以援手,明察秋毫之下,使得整个案件的案情、真相,迅速得以大白于天下,洗去了他所蒙受的不白之冤,这才免了他的牢狱之灾,保全了他的名节、声望,乃至功名、官位与官身,几乎没有甚么折损。
按照常理,如果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其他那些年轻官员身上的话,想来一百个人中,只怕有十成十人们,在与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河南道黜置大使,位列朝堂的三品高官显宦,谋面伊始,定然会是一副,惴惴不安、诚惶诚恐、感恩戴德、五体投地的模样、做派。
其中更是会有那等,投机取巧、蝇营狗苟的钻营小人,欲图想要以此为契机,巴结、奉迎上自己这位,必定会与他们,带来天大好处的高官显贵,而极尽铭感五内、感激涕零、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能。
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嘴脸、尊容,着实是让人恶心得紧!
然而……
反观这个安坐在自己下手边的狄怀英,则是一副淡然自若、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娓娓而谈的模样、神情。
就连他拜谢老夫,这个三品大员的河南道黜置大使,施以援手、详查案情,臂力相助他,洗去不白之冤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抱拳拱手、躬身一揖,而后,又深施了一礼,礼毕起身之际,寥寥几句自然,而又平静的致谢言辞而已。
而更为令咱们这位阎立本阎公,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的一点,就在于,曾经在仕途、宦海之中,跌宕起伏数十年之久的阎公,实在是见识过太多,经历过了某种,坎坷、蹉跎、挫折、磨难的青年官员,形形色色的言行举止。
但是……
却是从来都未曾见到过,有如同这个叫做狄仁杰的年轻官员一般,非比寻常的表现、反应。
一直都在凝神注视着狄仁杰,言谈举止、表情变化的阎立本阎公,并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沮丧、失落、黯然、颓废、懊恼、消沉等等,极具负面情绪的表情、反应,而恰恰相反的是,这个宦海浮沉数十年的老令官,竟然从狄仁杰那张略显稚嫩的微黑国字脸上,从他那双炯炯有神、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种,许久都未曾见到过的无所畏惧,以及坚定、执着、刚毅与顽强,看到了知耻而后勇的拼搏向上、奋发图强……
良久、良久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河南道黜置大使阎立本阎公,乃自坐榻上面,缓缓地站起身来,移步来到了,已然躬身肃立在他坐榻一侧的狄仁杰身旁,而后,探出手去,一把就握住了,这个年轻官员的臂膀,由衷地感慨、赞叹道:“想不到你狄怀英,还真的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少年俊彦!”
随后,又啧啧练声、称赞道:“遥想当年,老夫尚且还是志学年龄,曾经在读书之时,读到过夫子所著《论语·里仁》,其中夫子有云:‘观过知仁矣。’”
“之后,余每每思及念起的时候,还未尝能够明了,夫子的微言大义,实乃是一大憾事!”
“而今日见到你狄怀英之后,老夫确是有了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啧、啧、啧、啧,你狄怀英那实可谓是,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此乃是‘沧海遗珠’啊!”
感慨、赞叹完了,狄仁杰之后,一脸欣慰、自得笑意的阎立本阎公,又强自拉着,敬谢不敏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任由着老令官,将他狄怀英拉到了,阎立本阎公的主位坐榻之上,与阎公一起,同榻而坐、品茗相谈。
这一番长谈阔论,足有一个时辰的光景。
临了辞别之际,阎立本阎公,又冲着狄仁杰,颇为有些惋惜地说道:“老夫自幼便甚喜丹青,且颇有几分,传神妙染的天赋,遂师从家学,练就了一身的丹青妙笔之术,不曾想,却是乃以一介画师之名,而出仕于宦海一途。”
“每每想到老夫,总是为当朝的宗室、权贵,乃以匠师之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他们泼墨作画、渲染丹青,这心里头,自是有种以仆侍人的羞辱之感,遂就此便告诫家中儿郎:‘想我阎家原本就是,诗文传家的鼎食大族,因何要以丹青妙染的匠师贱技,而侍从他人?!从今而后,但凡是我阎家一脉的儿郎子侄,不得再以丹青妙笔之术,为我阎家之家学。如有胆敢违反之辈,定当严惩不贷!’”
“是以就在老夫,与家中的儿郎子侄后辈们,告诫完了家训之后,便已经动了,就此封笔,不再与人肖像的心思,奈何,又因圣命难违的缘故,这才迟迟没有下定,不再动笔画作的心思。”
“但是,至少在老夫,能够自己当家做主的范围以内,早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想画之人,与不想画之人的标准界限,那便是,老夫想画之人,必定当是老夫,发自内心想要为之,泼墨作画、肖像丹青的文坛名士、世之英雄,以及那些天纵奇才、凤毛麟角的少年俊杰、翘楚人物,但要是为老夫所遇所见,我阎某人定当会尽心竭力,为其作画题跋、诗歌咏之,以期能够成为一段,千古佳话。”
“至于那些个,老夫乃是发自内心,决计不想与其作画肖像之人,只要不是天子圣谕,敕令老夫非得与其作画肖像的人物,纵使其贵为王公勋戚、名门世家,纵使其心甘情愿,奉上万金的财帛,作为老夫的润笔之资,老夫也是决计不会,为其摧眉折腰,或是用正眼瞧他一下!”
一番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的阎老令官,脸上那种不满、不快的神情,已是消失不见了,看向狄仁杰的眉眼、面色之中,满满透着一种,和蔼可亲的慈祥长者,对于一个后生晚辈、少年俊杰,由衷的赏识与赞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体贴。
且听到阎立本阎公,赞不绝口道:“没想到老夫今日,见到怀英的第一眼,老夫这心里面,便油然而生了一种,想要为你狄怀英,丹青妙笔、肖像作画、泼墨题跋、诗歌咏之的强烈激情!”
“哈哈……哈哈……狄怀英呀狄怀英!你果真就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少年英杰,他日的功名成就、仕途前程,必定会远在老夫之上!”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