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晏强笑着,目送玉柳不情不愿地离开的背影。
丽妃半倚靠着长椅,神情淡淡,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的汤婆子,她懒声:“听闻前段日子七公主为五皇子殿下送了一幅画?”
嗯?萧清晏蓦地抬眼,刹那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说丽妃怎么来了兴趣找她的茬,原来……是为萧启奕来的。
思及,萧清晏笑眯眯地回:“是啊,兄妹之间吵吵闹闹也是常事。”言下之意就是,你管这么多干嘛?一个后妃掺和兄妹间的矛盾,不觉得多管闲事了吗?
“皇室子弟与普通兄妹怎么能一样呢?”丽妃状若无意地抬起手,散漫地打量着葱葱玉指上的蔻丹,她轻吹了吹,吐息平稳,“七公主殿下觉得呢?”
语毕,她眼眸半抬,泄出丝丝寒意。
萧清晏付之一笑,没再说话,权当默认了。
冬日的红梅很好看,尤其是凝在冰雪中时,晶莹细润,还透着血一样灼眼的红,随便插在室内的素净长瓶里,都能衬得整个房间都雅致喜庆起来。
因为丽妃的要求,有奴才得了令,立即进了景桓宫向五皇子萧启奕讨花。
萧启奕正在窗前温习功课呢,闻言摆了摆手:“宫门旁的那株,依照往年的规矩,不要折错了。”
“是。”
那奴才卑微地作揖,回头携了物件去剪枝,若是萧清晏在,必定能认出来这人正是上次在先敬妃宫里掌灯的那个。
愿意为丽妃办差事的太监不多,她虽然是宠妃,但脾气极怪,总有奴才被她罚,尤其是冬天,只要罚跪,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冰天雪地的,谁不惜命呢?
每个人都往下推脱着,这不,推到王德发身上时,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任务丢给江守静了。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用皲裂的双手机械般地剪着红梅枝,僵冷得几乎麻木了。
江守静脸上还有冻伤,混着前些日子被七公主砸出的伤口,嗯,那伤口还没好,因为也没药可用,都被院里的其他太监抢走了。
剪好红梅后,听王德发说丽妃此刻就在御花园,他也不敢让这位刁蛮高傲的主子等太久,快步就往御花园赶去。
萧清晏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丽妃的话,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的衣裙,见到玉柳赶来后,总算松了口气。
赶紧再画一幅,能走尽快走吧!
她摊开宣纸,陪着笑容哄道:“娘娘坐着吧,更方便我作画。”
丽妃显然只想使绊子,她懒懒地应了声:“本宫觉得这姿势甚好。”
行行行,你觉得好就行。
萧清晏心里真的忍不住想骂她千万遍,可是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礼貌甚至于有些谄媚讨好的笑容,她一边落笔勾勒,一边暗戳戳地揉了揉指节。
好冷。她皱起眉头,开始作画。
江守静来送红梅时,她已经画到一半了,画卷上,水面腾着朦胧的雾气,在丽妃身后化开,细腻缥缈,如置仙境。
几簇嫣红蓦地映入眼帘,整个清冷的画面都变得热闹起来。
萧清晏还在不悦谁这么莽撞闯入了自己的画里,稍稍抬眼,却看到红梅里隐约露出的那张脸。
他怯怯地低垂着眼眸,白皙但普通的一张脸就这么隐在红梅后,肤色被灼灼的嫣红衬得莹润,在一片红梅浸染的血色之中,他沉稳的眉眼都显得鲜活了。
……是他?
萧清晏笔下微顿,她面色不改,继续作画。
丽妃越过侍女,直接接过了红梅,怀揣着枝枝红梅,巧笑倩兮,花与面如此相映,让本就妩媚的面容更娇美动人了。
连萧清晏都不由得走了神,看着她秋波流转的模样,半边身子都酥了。
难怪叫丽妃,真的是美丽得过分耀眼了。
见丽妃直接接过,江守静一愣,他退回到旁边垂手而立,才有空闲去关注别的。
抬眼把他给吓坏了。
七公主殿下怎么也在这里?
她是在……作画?江守静脸色白下去,那刚才自己直接闯进去,不就耽误了殿下吗?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萧清晏的神色,却见对方突然抬眼,直直地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紧接着,他看到七公主殿下冲他微微一笑,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冷漠。
江守静松了口气,也下意识弯了弯唇角。
他怯怯的笑容里带着释然,眉眼舒展,看起来比平常讨喜多了。萧清晏一边作画,一边暗暗想着,垂眸落笔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她眼底微亮,已然有了新的想法。
丽妃拿到红梅后笑逐颜开,心里舒畅了许多,总算没有再为难萧清晏,临走前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对方通红的手指后,才施施然地,让侍女带着画,抬脚就这么离开了。
玉柳连忙递上汤婆子,她刚才一直在旁边候着,看得出丽妃在故意施压,却不好上前护主,万一惹怒了对方,依照后宫惯例,主子只会被折磨得更厉害。
萧清晏自然明白,冲她露出笑容,示意她不必担心。接过汤婆子以后,她眼角的余光扫到跟随丽妃离开的江守静,犹豫了一下,便唤道:“等等!”
丽妃停步,回头笑道:“怎么?”
“咳咳,”萧清晏盯着他慌乱垂下的眼眸,心下有些发笑,面上依旧平静,“借用一下娘娘的奴才。”
侍女比丽妃反应更快,她不满地反驳:“这可不是丽妃娘娘宫里的奴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长秀宫的。”
丽妃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这不是本宫宫里的奴才,你要是想用,拿去便是。”
只是个奴才而已,她还没这么小气。更何况,这还只是下等奴才,与自己的身份实在不相符。
高高在上地瞥了眼低眉顺眼的江守静后,丽妃嗤笑着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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