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阵风 第四章:小染(1)

作者:冷水溪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04 06: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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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的,对所有事物都很温柔,万物也喜欢它的温柔。它落在小草上,小草便努力站直了腰,让它更好的抚摸;落在树上,树便弯下腰,让它轻轻落地。

他喜欢这样的不大不小的雨,不大,就不会影响他跟其他小朋友到处去玩;不小,爷爷就会去割草扔进牛棚,不用再去放牛。这种不大不小的雨,程度刚好,特别是在这个季节,当下起了雨,山上就会长满很多很多的菌子。关于菌子,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吃,因为一般初尝几口虽然还行,吃多就会有一种苦苦的味道出现。但他挺喜欢捡菌子的,看着一朵朵菌子放进篮子里心里会生出莫名的高兴,特别是和伙伴们一起的时候。

你看啊,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奇妙,转眼间他就已经忘掉了那个早上。

那天太阳很大,哥哥在菜园里摘了一早上李子。他就站在门口,一直望着院子。大白在院子里努力的赶走鸟儿,不让它们啃食晒在院里的谷物,它东跑跑,西跳跳,一直累到实在跳不动了才慢慢走回他身边。太阳从对面的山一直移到头顶,哥哥也从菜园转到了上面的房子看着电视,他依旧站在门口望着院子。

直到院子那头,爷爷提着好几个黑色塑料袋慢慢从上面的房子走下来,他眼睛里才有了神色的朝爷爷跑去。跑到爷爷身旁,他环视一圈不见小叔,便急忙问爷爷。爷爷只说小叔出去了,又要过很久才能回来,说完笑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好吃的。他出奇般没有看一眼,低着头往上面的房子走去。虽然,小叔总是回来几天,然后就出去很久很久,但那次,他隐约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仿佛小叔要过比以前更久的时间才会回来。

那一天,一整天他都很失落,电视也没什么想看的欲望。他只是本能的坐在椅子上注视,而电视里的画面没有一个进入到他的眼睛里。隐约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又好像没有。

倒是哥哥听得真切,起身跑去屋外,随后对着上面大喊,喊完以后就在原地站着,也不进来。

过了一会,哥哥才转身回屋,旁边跟着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粉白相间的短袖体恤,一条宽松紫色长裤,绑着高马尾,脚上是粉色小凉鞋。女孩的眼睛有点小,脸又有些肥嘟嘟的,看着就像沙漠里的两个碧透湖泊。她的嘴也因两旁的酒窝加眼睛所映射,看来也些许的小。她轻声细语的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黄色封面的作业本。

:“小染。你怎么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昨天老师不是把你作业本放我这说让你来问问我吗,然后回去的路上忘还你了。”

说完她转脸过去望向放映着的电视。

:“你们家的电视啥时候买的?”

:“不知道。”

他边说边把旁边的椅子过去给她,她接过也顺手放下放在了他旁边。

:“爷爷好像买了些吃的,我去拿过来。”

哥哥说着,转身走出屋外。

屋里转眼只有他和小染,虽然一个班,偶尔也一起回去,但终究一个上半村一个下半村,他们的交流其实不太多。就这样坐着,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爷爷说,这电视是以前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买的。”

小染好奇的盯着他。

:“那挺久了哎。”

:“是啊。”

他低下头,看着地板。

:“其实,我还不知道爸妈长什么样。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外婆家。有一天,爷爷突然带着哥哥一起过来,没多久我就被爷爷接回来了。刚开始我还分不清,每年去外婆家的时候,总是说,外婆,我回家了,而回来又总是喊,爷爷,我又来你们家了。被爷爷笑话了好久。”

听完,小染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他别过脸去,脸上略微红润。

:“没没没,你继续说。”

小染边笑边不停的摆手。

:“不说了。”

他昂起头,抱住手,眼睛闭上,佯装生气。

小染见状也是慢慢放下手,重新坐正,眼睛看向电视,微笑着道。

:“我还好,妈妈一直在家里,而且爸爸每年都会寄好多东西回来。有些零食我见都没见过,集市里都不卖的那种。妈妈说爸爸只是在外面赚钱,等钱赚够了就会回来,还说等爸爸回来了就会带我去买新衣服,买各种好吃的。其实你不用担心了,你爸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们也肯定会带各种好吃的,带你去买很多很多新衣服。”

他眼睛一下有了神色,立马转过头真挚的看向小染。

:“真的吗?”

小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视,认真的回答道。

:“真的。”

雨滴落在小草上发出清翠的声音,那声音和被松树咬掉枝丫的板栗落在地上所砸出的声响发出和鸣,凑出初秋的宛转悠扬。现在的板栗是最甜的,绿色的果皮也比红色的果皮好剥开许多,除了带刺的外壳是最难剥掉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的板栗了。可他今天的注意力不在板栗上,今天他们要去找在小雨的滋润下悄悄冒出头的菌子。

他回头望向屋内,哥哥刚穿好最后一只水桶靴,只见哥哥站起身跳了跳,身后的小背篓也跟着不停抖。在终于把靴子里面垫着的干稻草踩实,不那么硌脚后,哥哥拿起旁边的柴刀慢慢走来。

:“走吧。”

他点点头,然后朝大白拍了拍。

:“走吧,大白。”

大白朝天吠了两声,随后摇着尾巴跟头狼似的往前冲去,从鸡旁边经过的时候那些鸡还以为是冲它们而去,吓的纷纷飞向书上。眨眼间,它就消失在了前面。

:“嘿,这大白,每次去都比我们还开心。到了那边又总是踩坏一大堆菌子。你说你,别跑那么快啊。”

说着,他也跟着冲了起来。

倒是哥哥,拿着镰刀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等到跑到那棵柿子树下实在是跑不动了,索性靠着柿子树大口喘气的等哥哥。而大白此时也来到了二毛和刘妹家,在他们院子里不停转悠。

先出来的是二毛,他在看到大白后先是高兴的跑过去抱住大白,大白也没反抗,然后他回过头去朝屋内大喊。

:“刘妹,快点,俊哥他们快来了。”

二毛说完,哥哥也来到了柿子树下。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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