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菜熟了，龙羽芬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咀嚼几下过后一边看着锅里的菜，一边认认真真的说道。
:“其实，我也想留在本省，这样更方便在本省就业。你们也老实说，你们想去哪的学校？不开玩笑。”
老马收起那份不正经，吃了几口饭后也认认真真的回道。
:“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哪，看到时候的成绩吧，能去哪就去哪。”
:“我无所谓，能有个学校读就行，吴如兵，你呢？”
老如放下手机，也猛吃了几口菜。
:“一样啊，看明年考完分数可以去哪咯，能去哪就去哪。”
几人说完，都将目光看向一直闷头吃饭的他。他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疑惑的抬起头看了几眼众人。
:“看着我干嘛？吃饭呀。”
:“你呢？龙绍兴，你想去哪？”
他将嘴里没嚼碎的菜硬生生吞咽进肚，然后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接着又锤了锤胸口，不紧不慢的回道。
:“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吧，飞，都高三了你还这么无所谓呀？”
闻言，老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高三又怎么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顺其自然。”
:“飞，你这状态真的危险咧，难道你就没什么危机感？没什么压力？”
:“有什么危机感？有什么压力？”
他继续吃着饭，满脸的无所谓。
见他这副这样，几人也没再问，各自聊起了以后，只有他依旧不停地闷头吃饭。
只是，听着他们说那些大学、未来的话，他的思绪也慢慢移向那些话题。去哪里的大学？能去哪里的大学？
这个问题他还真从未想过，如今它们一来，他只觉得一片空白，好像，这些从始至终都跟自己无关。
:“对了，你们还记得初一的时候没？就是当时语文老师说出飞哥跟羽芬姐一个是语文第一，一个是数学第一的时候。”
:“那我肯定不知道，初一的时候我还没来。”
:“我不也一样，我是初二来的。”
:“老如，说到你我差点忘了，当时你来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大我们两届，还跟飞哥一个小学的。”
:“有什么没想到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没想到当初老狗成绩居然这么好，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他也就二十多名，还是后面高三成绩才上去的。”
:“那你肯定不知道了。”
老马放下碗筷，扯了扯嗓子眼。
:“话说，我刚见到飞哥的时候，那时我在楼道不小心撞到了他，然后看见他那样子，那眉毛凶的，着实给我吓了一跳。对了，你们还不知道飞哥这个外号怎么来的吧……”
听着老马将他们认识第一天的场景给说了一遍，久远的记忆随着那些话慢慢浮现，他的思绪跟着去到了遥远的初中。那天，阳光明媚，他跟哥哥站在路边，小染在车窗里面不停地跟他们挥手道别，回想着这些，他开始好奇起来，好奇人生的另一条走向。在那条走向中，他跟小染一起去了市里，所以他没有认识老马，没有认识老如、羽芬、杨琴，更不会更小文重逢，那么，他又会认识哪些人？开始一场什么样的人生？
——龙绍兴，记得啊！我们高中再报同一所学校。
:“再说到当初我听到语文老师说飞哥和羽芬一个是语文第一，一个是数学第一的时候，给我和我当时的同桌都惊呆了。尤其是羽芬姐，我跟你们说，当时羽芬姐和绍兴是同桌……”
一顿饭的功夫，三年的时光又走了一遍。
待从火锅店出来，看着车水马龙的世界，他忽然觉得好陌生，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每一样都是那般稀奇。
:“饭也吃完了，接下来去哪？要没什么项目我可就去网吧了。”
:“去什么网吧？一天不去网吧你会死呀？网吧那鬼地方有什么好去的，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人。再说了，人飞哥都没说去网吧，你老如说个捶捶。”
挨了老马一顿批，老如明显不服气，瞪着老马回道。
:“你能懂就怪了，一天除了抱个手机就是抱你那破吉他。而且，谁说老狗不想去的，老狗只是没说，你说是吧？老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参与俩人的争斗，接着便大步走到了前面。
:“藏、杨琴、羽芬，现在去哪？”
:“这附近也没什么玩的，去ktv唱个歌呗。”
行。
对于杨琴的提议，大家都表示赞同，于是几人走进杨芳路一直唱歌唱到下午六点这才打车回学校。
桃城的夏日很长，天暗的很慢。
回到学校还很亮，杨琴和龙羽芬跟他们道了别后，一个奔向宿舍，一个奔向教室，留下三人对视一番，决定将早上没走完的路走完，随即又转身走出了学校。
回到上车的地方，太阳变得红晕起来，河也变成了两个颜色，一边暗，一边淡绿。三人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下，老马又点燃了烟一口一口的抽着。
:“飞，你真没什么打算？”
:“没有。”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朝前丢去，石子在水面上激起不痛不痒的水花，然后轻飘飘地沉入湖底。
:“飞，虽然我也开玩笑说大不了当个保安，但还是要劝你一句，接下来的一年好好学习吧。我是废了，毕竟我学的是理科，想要用一年的时间提上来太困难，但你学的是文科，文科那玩意背一背就行了，你努力个一年还是有希望的。你说是吧，藏？”
:“我不懂老狗那些，但努力一年应该来得及，老马，你也一样啊，这一年加加油，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大学哪有这么好考呦，藏。”
老马将烟头踩灭，然后也拿起一个石子朝前用力一掷，石子在水面上弹了大概有三十下。
:“飞，学着点，打水漂哪像你似的用力往前扔啊。”
他本来想说他刚刚只是单纯的丢石子，并不是打水漂，可看着老马那得意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
:“藏，你以后会不会考公啊？”
:“这高三都才开始呢，我哪会想那么远？”
:“你肯定可以考上的，不用担心。”
:“说不准呦。”
:“那就假设嘛，假设你考上了会不会考公考研之类的？”
:“应该会吧？”
小文想了想，回道。
:“我想以后当个老师，每天带带学生，多轻松自在，所以大学读完，我应该会考个教资然后去当老师。”
:“行，那等你当上了老师碰上拉飞这种天天跑出去上网的，直接往死里锤，给他锤到一听见网吧就产生心理阴影。”
说着，老马仰天大笑起来，他们也跟笑起来。
欢声笑语回荡在河岸边，从红晕一直回荡到昏暗。
回到宿舍，已然是晚上十点，他打开宿舍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看着空空荡荡的宿舍，莫名的孤独感袭来，令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赶紧洗漱上床睡觉。可当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肚子又开始痛起来。
他咬着牙，半坐起身，随后拿出手机不停地翻，没有目的，无聊的翻着。
忘了是几点睡的了，只知醒来的时候，田毛他们已然躺到了床上，一个二个一动不动，呼声也没有，就像死了一样。
他轻轻爬下床简单洗漱一番，静悄悄的走了出去，来到食堂，顶着肚子强烈的痛感，看什么都没胃口，停留一阵过后，他什么也没买，转身又朝教室走去。
周末的教室，本来就没什么人，再加上来的时间太早，如今里面空荡荡的。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随着阳光从窗外落进来，不知不觉，痛感退去，饥饿感袭来。他放下手机，看着空荡的教室，实在不想去食堂，于是便给小文发了个消息。
所幸，小文刚准备出门。
在拜托小文来时帮带一份早餐过后，他又将手机收了起来，不自觉地看向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这次，他并没有想写的，而是将它取出来翻看了下以前写过的，越往前看，他越发觉得写的东西十分幼稚，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急忙放下笔记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阳光中，一个扎着，面容朴素但格外耐看的女孩抱着书缓缓走进来，她手上还提着一袋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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