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你要什么水?”
:“拿瓶汽水吧。”
他朝远边看去,耀眼的光线将模糊的山头映成了冬天的模样,那一只只飞过的鸟儿也成了小时候经常站在高枝上大叫的冬鸟,若不是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他还真以为现在是冬天。
:“喏。”
他伸手经过汽水,拧开瓶盖猛猛的喝了一口,可是,手中的水一点味道也没有,喝着就像喝空气一样。
:“现在去哪?”
老马合上盖子,弓着腰,缩着头的看向前方的车流问道。
:“不知道啊。去草海?”
:“这鬼天气,去草海不得热成你了。我想想啊。”
老马挠着头沉思起来,他也趁机看了看四周,身后是当初中考是他们住的那家旅馆,前方越过马路,是宽广的松江河。许是天气太热,环视一圈下来,周边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藏哥呢?”
:“藏哥?”
闻言,老马疑惑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晒傻了?藏哥没跟我们过来啊。”
:“没有嘛?我记得我们一起过来的。”
:“你莫不是晒傻咯?从宿舍到这边,一路走来就我俩,藏哥一直没跟着。”
:“可……”
他明明记得是三个人一起走来的,怎么会没有小文,可看着老马那极其认真的表情,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许是低下头没再说话。
:“看你是真晒傻了,赶紧的,再猛猛喝两口,或者拿汽水洗把脸清新清新。”
:“你才……”
话还没说完,连老马也不见了,他连忙朝四周看去,看了一圈,周边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莫不是从宿舍到这,全程就只有他一个?
疑惑之际,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羊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门前朝他喊着。
:“老狗,你要什么水?”
他看了眼手上的汽水,悄悄把它藏在了身后。
:“汽水。”
:“天天喝汽水,也不怕给你牙喝烂。”
羊调侃一句,转头钻进了便利店。
他就现在太阳底下等着,等了一会,人影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只是,那个人看过去一点也不像羊,留着长头发,穿着白裙子,明显是个女孩子。
:“喏,你的汽水。”
:“谢谢。”
他伸手接过,拧开瓶盖猛灌一口,还是没有味道,跟喝空气一样。
:“天气这么热,别傻傻的在太阳底下等,自己有点主见嘛。”
:“可这附近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不在太阳底下等去哪等?”
说着,他又环顾一圈。
周边的景色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身后的高楼变成了参天大树,马路变成了一条小溪流,再过去还是参天大树,一圈下来,就他站的这个地方是唯一能被太阳晒到的。
:“说你傻你还不信。”
女孩朝他比了个回应,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往林子走去。
:“喂,你去哪?”
:“这还问?躲阴凉啊。笨,真的笨,你这么傻的小屁孩,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呦。”
说话间,女孩的身影变了,变成了五六岁左右的模样,他的身形也变了,小手肉嘟嘟的,也跟五六岁的时候一样。
:“龙绍兴,抬头!”
女孩忽然一喊,吓得他本能的抬头往上看去,随后,一阵风吹过,只见无数的花瓣从高枝上落下,一时间,枝丫、五彩斑斓的点、蓝天还有白云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话。
他看着这副场景看呆了,呆呆傻傻的模样引得女孩在一旁哈哈大笑,在笑声中,他的意识慢慢清晰。随后,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穿着火红色校服趴在桌上的人儿,以及讲台上几个打闹的女生。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埋头冥想着。
梦里的女孩,真的好熟悉,仿佛跟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只是梦,终究是梦。
待思绪回转,他重新看向前面。
时间越来越临近末尾,天气也越来越热,同时,教室的氛围也愈发压抑,所幸,这样的时间不多了,若是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想他一定会疯掉的。
:“怎么就是算不出来呢?”
前方,戴雪梅低喃着,仅仅是看着背影,他清晰的看出眼前这人心里的焦急、郁闷、自愤等等情绪交杂,仿佛她的眼前有一座永远不可能攀登,但却不得不爬的高山。
世上,有很多事情即使看见了也管不了的。
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拍了拍佳毛的肩,说道。
:“去不去?”
闻言,佳毛斜眼看来,同时嘴角微扬,加上那猥琐的表情,看着极不着调。
:“你要不看下时间?”
:“怕什么,直接说在上厕所就完事了呗。”
:“昂,你看龙勇波信不信吗?”
说罢,佳毛继续玩着手机,而他则茫然的看向前方。
就剩下这点时间了,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懂,历史地理这些什么也没记住,数学听倒听得懂了,可一做起来怎么也不会算,好像本科是真的与他无缘了。
反正也只是想着不留遗憾,也没打算真能考上。
想到这,他稍微舒松了许多,擦了擦脸变看向了佳毛的手机。
:“一天就知道看看看,有能耐自己写一本呀!”
:“你有能耐自己写一本!”
:“我又不看。”
:“懒得搭理你。”
说完,佳毛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见状,他也没再打趣佳毛,而是抬头看着黑板旁边的时钟发起了呆。
眼看着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终于,在走到已经超过上课时间的两分钟之后,上课铃敲响了,他立马坐正身姿,而班上那些趴着的人也缓缓抬起头来,一个个脸上挂着疲惫,迷茫。
铃声刚停,龙勇波便抱着一堆试卷走了进来,他把试卷放到讲桌上,第一时间就是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不停地用手扇风。
:“把风扇打开呀,这么热的天不开风扇怎么可能遭得住嘛。”
龙勇波说完,众人这才意识到,整整一个中午头顶上的风扇一直没打开过,许是这天气已经热到即使打开风扇也解决不了什么的缘故吧。
随着坐在门边的同学按下按钮,风扇缓缓转动,带来稍微能赶走燥热的微风,龙勇波终于将视线移到了桌上的试卷上。
:“现在发一下前两天考试的卷子,念到名字的同学自己上来领啊,唐嘉林……龙佳敏,这次还是八十多分,加加油,争取下次考到九十。下一个,龙绍兴。”
他缓缓起身走向讲台,拿到卷子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先是看了眼分数,六十出头,也还行,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至少及格了。
:“龙绍兴,你要加油啊,文综这些都是比较容易拿高分的,这几科你拿不到高分,主科基础又差,这样很危险的。”
:“知道了,谢谢老师。”
说罢,他转身就要回去,还没开始走龙勇波又说道。
:“你帮胡佳一起拿下去吧。”
:“好的老师。”
他转过身接过佳毛的试卷,也是六十多分,甚至还比他高了一分,看到这分数他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佳毛的嘴脸。
如他所想的那样,刚一回到座位上,佳毛看着卷子上的分数贱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
:“绍兴,你看你天天这么学有什么用?我书都不看照样比你高一分。”
:“也就这次比我高而已。”
:“你就问是不是比你高一分吗?要我说你就别学了,反正学了也没啥用。”
他白了佳毛一眼,没再搭理,转头看向自己的试卷。
明明答的有理有据的,也写满了,怎么会就这点呢?
没一会,卷子发完,龙勇波开始一道题一道题的讲着,他看向黑板,听得迷迷糊糊的,好像那些内容书上根本找不到,但记忆里,自己仿佛又听老师讲过。
半懂不懂的,很快便听不下去了,他不由自主的又将视线移向了窗外,然后又慢慢想起刚刚的那场梦。
梦境里不管是什么样,好像都要比现实生活要舒适许多。
他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最后画面定格在那片林子里,虽然看不清,但那个地方实在令人安逸。他想着要是自己可以随手变出食物就好了,没有食物这一后顾之忧,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那片林子里搭个小木屋,就搭在树上,再搭个长长的木梯连接地面,等木屋搭完,无聊的时候他可以坐在木屋里看着鸟儿在枝丫间飞来飞去,也可以去小溪里摸鱼虾,当然,再在那个空地上放一把椅子,闲着没事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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