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起来了。”
:“起这么早干嘛？”
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手机屏幕上还印着一条消息。
:“幺孙，快出来请你爷爷吃早饭。”
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回怼一句，然后取出一支烟缓缓点上。
:“还早呢？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去篮球场那边时间就差不多了。”
说着，阿包端着盆再披上帕子转头往外面走去，他依旧不紧不慢的抽着烟。
:“对了，绍兴，你上次英语听力是多少分啊？”
:“八分。”
:“最高那次。”
:“我就听了一次，第二次没去。”
闻言，老胡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第一次才听八分，第二次都不去啊？”
:“嗯，当时想着也听不懂，去了也是浪费钱，听一次有个分就行了。”
:“你这？但凡你第二次去了说不定就考上了。”
:“我也没想到后面会是这样。”
:“只能说，你厉害，过得是真随意啊。我跟老罗先去吃早饭了。”
:“嗯。”
看着老胡和老罗离开，他继续抽着烟，一边抽着一边问佳毛在哪。得知地点后，他用被子把手机盖住，然后也马上洗漱用具走向卫生间。
太阳出了的越来越晚，吃完早饭来到篮球场，山顶才略微看见一点它的影子，此刻的它，就像个忧郁的人儿站在山顶安安静静的望着远方。
跟阿包他们道了别，他寻着佳毛说的地方找去，果真看见这家伙十分不着调的在跟旁边的人聊天，他随即招手喊道。
:“幺儿，你爹在这。”
听到动静，佳毛斜眼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接着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便弓着腰一脸猥琐的走来。
:“呦，幺儿，还穿的人模狗样的。你直接来我们这边不就得了，又不用穿校服，抽烟老师都不管的。”
佳毛一边说一边拿出烟盒取出一支递给他，他熟练的接过，同时手还比了个打火机的姿势，见状，佳毛立马踢了他一脚。
:“你是烟也不带，打火机也不带是吧？”
:“这不带出来麻烦，我就留在寝室里了。”
他接住佳毛递过来的打火机，将烟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然后左顾右看的将打火机收进自己的裤兜里。
见此，佳毛又是一脚踢来。
:“抽我的烟，还想偷我打火机？”
:“那偷了，当着你面拿的好不？”
他将打火机还给佳毛，顺势往其身后看了一眼，后面那几个人跟佳毛一样看着不太着调。
:“你们抽烟班主任不管？”
:“何止是不管，有时候我们还问他要呢。”
:“你是在哪复读？管这么松。”
:“还能在哪，市里的一个复读机构呗。”
:“市里？市里你们怎么跑这边来听听力？”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不光听力来这听，到时候高考也得来这。”
:“你这整得，还不如直接来三中跟我一块呢。”
:“昂！来这跟你个穷鬼一块，到时候蹭我烟是吧？”
佳毛歪着嘴角斜着眼睛，表情猥琐到了极致。
:“再说了，来这像坐牢似的被关着多难受，还是在那边自由。看你这身校服穿得呦，穿得破破烂烂，又是被关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关进去了呢？”
:“这身是找以前在这读的朋友要的，就一年的时间，我才不想花钱再买一套。”
:“对了，除了你和我，我们班还有谁复读了？”
:“石娇她们也在这，就在我隔壁班。一中貌似就宗威和班长。”
:“宗威也没考上？”
:“怎么说呢，考上是考上了，就考了四百九，他不满意，又回来复读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四百九还嫌弃，要是我考了四百九，早跑了。”
:“谁知道呢？不过四百九确实也挺尴尬的，也就超过二本线二十多分了，选学校只能选那些末流的，还只能选那些差的专业。”
:“有学校读就不错了。我都打算好了，等分类招生开始我就走分类去了。”
闻言，他眉头不由得皱起，疑惑的看着佳毛。
:“不是，你回来复读，然后复读一半又走分类，那你复读干嘛？还不如直接就去专科。”
:“你以为我想来复读啊，是我爸妈看我靠了四百多觉得有希望，硬要我去，然后去复读了我书都不带看的，跟寝室里的人天天玩，现在考试都还没去年考得高。”
佳毛一脸嬉笑的说着这些话，就跟以前一样，丝毫看不出改变。
:“去年都考这么多了，今年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考上了。”
:“有什么好努力的，多累啊，你自己看看你这眼皮黑成什么样了？还是上网自在。再说了，没考上大学又怎样，等你大学毕业说不定还得来我这面试。”
他一时语噻，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气氛一下子沉默之际，隔离带被拉开了，周边的人一股脑的往教学楼里涌，见势，他俩互道了别，各自朝各自的考场走去。
他回想着，自己之前好像也是这样，考上没考上都无所谓，到时候读专科还是出去打工也无所谓，人生，随意就行。不知为何，如今见到佳毛这样子，他心里竟会有那么一丝无奈，对于想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却又改变不了的无能为力。
:“下一个。”
正走神，不知不觉就轮到他过安检了，他收拾好心绪抬起头往前走去，也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大脑一瞬间又陷入到一片空白之中。
只见眼前拿着金属探测仪的老师扎着个马尾，模样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表情看着和蔼，但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杀气。
琴姐！
他没想到缘分这东西竟会奇妙到这一步，琴姐居然是他们考场的监考老师之一，看到她的那一刻，琴姐二字仿佛就要脱口而出了，只是，他忽然想起这是在考场，且是英语听力这么重要的考试，只能装作不认识，待检查完低着头沉默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没一会，该来的都来了，剩下空着的位置大多是放弃考试的人。
他看着窗外，既开心又忐忑，离开了学校，如今再见到琴姐，就像遇到了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比以往更有亲切感。只是，这样的考试，待试卷一收完琴姐就会跟其他老师飞速离去，虽说现在她就在眼前，并且会在这间教室待半个小时，但他连个招呼都打不了。
:“考试即将开始，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答题卡。”
随着广播传出那熟悉的声音，如同高考一样，站在讲台前的老师拿着密封袋翻转一圈示意没拆过，然后慢慢将其拆开，并把其中一份交给琴姐，而后和琴姐一人走向一边开始发答题卡和试卷。
在这无聊的等待期间，他整理着桌上的证件还有笔，一遍又一遍，直至觉得心里舒适了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
没一会，琴姐就拿着答题卡来到了他旁边，通过余光，他看见琴姐偷摸的笑了笑，那笑容跟以前一样和蔼，同时还十分小声的问道。
:“怎么来这了？”
没等他回答，随着答题卡落在桌上，琴姐又快速的往后面走去了，而他也收回思绪，将名字、准考证号这些写上。
卷子发完，考试很快开始，他听着广播里念着听不懂的话，依照听清的单词连蒙带猜文章的意思，然后在选项里选出附和自己脑海所想的，快速在试卷上勾勒出答案，以这种姿态，几十分钟化作一瞬很快便过去了。随着语音结束，来不及休息，他又连忙将试卷上的答案腾到答题卡上，等腾完又继续将答案印在准考证上，待他在准考证上写完最后一个答案，试卷也刚好被收上去。
收完所有卷子和答题卡，琴姐跟另一位老师理了理，接着跟他们说了声可以出去了，随后便抱着密封袋飞快往外面走去。
见状，他连忙收拾好证件和笔快速往外跑，等跑到走廊上，琴姐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一中那几年一样。
真的，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他失落的低下头，脑海里回想起当初被琴姐罚过的那段时光，曾跟田毛他们一起去足球场跑圈，曾于上课期间在走廊上走过鸭子步，曾被琴姐拿彩笔画过脸，也曾被喊去走廊上站过。除了这些，还有每个学期的最后琴姐总会给他们买吃的，即使自己上课从来不听从来不学，琴姐偶尔从自己身边走过看到自己在装模作样的看书也会说上一声加油。
琴姐这三年来不像一位老师，更像是一个亲切的大姐姐，会捉弄自己的弟弟妹妹，会为自己的弟弟妹妹买零食，同时还会因自己的弟弟妹妹不用功而气愤。
一离开一中，果真所有关于一中的事物都跟着离去了。
随着校门打开，人们依旧是一股脑的涌去，他望着人群找了许久始终没找到佳毛的身影，无奈，只得默默走回寝室。
来到床边，他翻开被藏在被子里的手机，第一时间先跟琴姐问了声好，接着便搜出英语听力的答案然后再拿着准考证对。一圈下来，他的心情慢慢变好，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十多个，二十多分，上高中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英语听力考这么高，他忽然觉得这次肯定能考上了，自信心弥漫全身。
他迫不及待的再次打开聊天界面，然后把自己的分数发给琴姐，手机那头，琴姐收到消息好也是发来几句鼓励的话，看着那些话音，他不敢确定的拿起准考证看了又看，确定确实是二十多分后，他这才满意的将准考证收好，然后转头问佳毛在什么地方。
没一会，佳毛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张坐在车里往车窗外拍摄的图片，底下还带着一句明显具有佳毛性格的话。
:“你爷爷回去了。刚考完就得上车回市里，下次你爷爷再来找你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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