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拍着胸脯自豪的回道。
:“爬过就爬过呗，我今年高考完也去爬一趟不就行了，时间多的是。”
:“对了，老马，你爬的时候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吧，可能是因为我坐缆车上去的缘故，只爬了一小段。”
闻言，羊好似听到了反击的号角，连忙嘲讽道。
:“你拐咯马，好不容易爬一趟还是坐缆车上去的，你这还不如不爬呢，实在不行等我高考完和我再去爬一次，我带你从山脚到山顶好好感受一番。”
:“谁还等你高考完，你高考完我都出去了。”
:“出去干嘛？留在这多好，有什么好出去的。”
:“我出去陪我对象去了，你以为和你还有老狗一样啊，俩个寡男。”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好歹我也谈过，老狗可是一次都没谈过。”
:“说的也是，飞，你该谈了，大学不谈还想等工作再谈？到时候哪来的时间和精力让你去谈？”
:“着什么急？”
他笑了笑，来到悬崖边往下看去，瞬间又被吓得退了回来，然后转过身平复好心情不以为然的回道。
:“这玩意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还该来的时候总会来，到时候你就哭去吧。对了，那个谁，经常找你聊天那个，我看就挺不错的，说不定人家真喜欢你，试试呗。”
:“就只是玩得好的，没什么好试的。”
:“还没什么好试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后悔吧。”
老马将烟头丢到石头上踩灭，起身四处看了看，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连忙朝不远处走去，接着俯下身子像是拿起一根直直的木条。他没戴眼镜，看不清，总是像是木条，又不像木条。
只见老马拿着那根“木条”兴奋的飞奔回来，边跑边喊。
:“蕨菜长出来了，怎么说。”
老马说完，他终于看清这家伙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随即也兴奋的迎上去，然后接过那根蕨菜仔细的看。
跟竹笋差不多，上了初中后他基本就没吃过了。小时候吃的蕨菜都是他跟哥哥出去放牛时摘回来的，偶尔爷爷也会去摘，自他上了初中，家里再没人去摘过蕨菜，他已经想不起它的味道了。
:“还真是。”
小文拿过蕨菜也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脸上的喜悦比他还要明显。
:“藏，你们这长蕨菜的点你应该记得吧？”
:“还是有那么点印象的。”
:“那行，走，找蕨菜去，再去找那么几大袋，加上竹笋就可以一段时间不用买菜了。”
说着，老马招呼他们下山。
下山明显比山上更艰难，一个是要小心狡猾摔下去，一个是看着下山的路，他的脚全程都是抖的，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还是小文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几人没有做过多停留，刚到山脚又直奔小文家，拿上几个塑料袋便奔向了山林。
小文还是一样的不靠谱，连带着他们转了好几个点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回家时无意间看见的，待回到家只勉强装了一袋。
还是一样，一回到家老马就跑去起锅烧水，然后将蕨菜一股脑的丢进锅里煮，煮了大概十分钟又捞到盆里，接着四人继续围坐在桌边一根根的撕成好几份，待一切弄完，太阳已经垂到了山顶上，视线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暗。
他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刚想好好休息便听老马贱兮兮的说道。
:“等什么呢？去洗碗呀。”
闻言，他立马坐直，白了老马一眼。
:“中午说好的啊，你去洗。”
:“有说过吗？藏哥，我有说过吗？羊，我有说过吗？”
:“莫啰嗦，快点去。”
看老马装傻充愣，他立马踢过去一脚，随后老马捂了捂腿笑嘻嘻的起身朝厨房走去。
:“本来想哄一下你的，你小子记这么清楚干嘛？”
待老马洗好碗煮了饭，太阳彻底落去，天变得昏暗，屋里亮起白色的灯光，小文长叹一声，习惯性的跑到厨房洗菜，洗着洗着忽然喊了羊一声。
他还以为是这家伙想起晚饭是由羊来做了，谁知小文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模样，拿着个手机走进屋来说道。
:“羊，我接个电话，你炒下菜。”
闻言，老马赶忙提醒小文，小文这才想起来，立马从客客气气转成恶狠狠的说道。
:“快点去炒菜，大家都饿得不行了！”
吼完羊，小文接起电话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上了楼，没一会声音移到了楼顶，像春天的雨模模糊糊的沿着房檐洒下来。
:“看藏哥那躲躲藏藏的模样，一猜就是龙秀琴打来的。”
听着楼上飘下来的细小声音，老马笑嘻嘻的说道，然后拿出烟点上，点完跟个小偷似的偷偷摸摸的将烟揣进兜里。
见状，他连忙喊道。
:“耶？”
闻言，老马这才贱兮兮的重新将烟盒拿出来，取出一支递给他。
:“你要抽嘛？要抽你早说啊，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想抽呢。”
:“怎么？还想霸占？”
:“你抽什么烟嘛？好好读你的书，把这玩意戒了，本来就没钱了，这是最后的几包，怎么养活我们俩个？”
:“说得好，你怎么不戒了呢？”
他白了老马一眼，默默将烟点上，然后望着太阳落去的方向，山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这样子，我估摸着读书也是读不岑头的，实在不行跟我去西安算求了，早混两年也能早挣两年的钱。”
:“你自己去就得了，我才不去，人生地不熟的，无聊的要死。”
:“没事，到时候我让她把她闺蜜介绍给你，这样你就不无聊了。”
:“用得着你们来介绍。”
:“说得跟你找得到似的。”
老马耸了耸肩，慢慢站起身望着远方，眼神里闪出异样的光。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子，等到你们都毕业工作了，估计哥几个就是聚少离多了。”
:“那你就好好加油混噻，争取当个大老板以后带我们几个。”
:“靠我？我还想靠着你们呢，我这破专科有什么奔头，一眼就望到头了。你跟藏哥还有羊多加加油，以后让我去给你们当个看大门的也行。”
老马刚说完，楼上的声音忽然变大了起来，俩人立马安静下来细细听去，只听小文压着声音生气的说道。
:“无所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估计又是被龙秀琴整无语了。”
听到这句话，老马笑嘻嘻的指着楼上说道，可刚说完他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分就分，我懒得跟你吵这些，总这样吵有意义吗？”
随着这句话一出，俩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朝楼上跑去，跑得太急，经过厨房的时候面对羊的调侃都忘了回应。
快要跑到房顶时，小文已经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走了下来，看着这家伙的表情，老马连忙关切的问道。
:“藏哥，怎么了？”
:“没什么。”
小文摆了摆手，满脸心事的往下走。
见他不愿说，他们也没再追问，而是默默的跟在其后面。
回到桌前坐下，小文一脸的难过和愤怒，拿着桌上的打火机不停地转，他俩坐在小文对面默默的看着，三人沉默许久，直到老马再也熬不下去继续问道。
:“藏，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小文呼出一口长气，看了眼外面，语气平淡的回道。
:“分了。”
:“分了！”
他跟老马同时看向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
反应过来后，俩人又同时看向小文，老马继续问道。
:“不是，怎么分了？就吵个架很正常的，大家都在气头上，好好哄一下认个错就行了。”
:“我又没错认什么错？不知道她脑壳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分了就分了，无所谓了。”
看小文倔的跟头牛一样，他知道问不出什么，随即连忙跑到屋外拿出手机给阿英发了条消息过去。
阿英那边回得很快，但同样是在说着气话，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他只能安慰开导几句然后回屋想继续问小文。话还没出口，羊便端着菜走了进来，由于这家伙什么也不知道，进来时还是开着玩笑，几句话便将几人带到了玩笑之中。
之后，他们默默吃着饭，谁也没再提。
吃完饭，外面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山成了厚厚的一滩墨水。
四个人玩手机的玩手机，玩游戏的玩游戏，忽然，小文开口说道。
:“马哥，给我一支烟。”
闻言，他、老马、羊同时愣了几秒，随后羊开玩笑的说道。
:“藏，他们烟本来就没多少了，你这要一支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哪有那么严重。”
小文努力挤出一张笑脸，继续说道。
:“马哥，给我一支烟。”
老马犹犹豫豫的将手伸进兜里，边摸烟边问道。
:“你要实在难受就打个电话过去道个歉吧，这个点估计她气也散了，哄一哄就好了。”
:“道个锤子，无所谓了。”
老马将烟递给小文，小文学着他们的动作将烟点上，接着就如同他当时问田毛要烟那次一样，小文猛的咳了几声。
:“这玩意这么呛你们都抽得下去？”
:“不会抽就不要浪费我们的烟，本来就没多少了。”
:“有什么不会抽的，学一学不就完了。”
:“别，你就抽这支过过瘾就得了，有个老狗跟我抢烟就很难受了，再多个你哪还够分。”
:“小气样，我可是出了一块，一包烟二十支，最少我都有六支。”
:“你出了一块吗？狗，他出了一块吗？”
:“没有。”
他笑着摇了摇头，思绪慢慢回到很久以前。
:“你看，老狗都说没有，你哪出的一块，没出啊。”
:“你俩……早知道不把钱给你们了。”
:“缺你那一块吗？羊那十块就够了，是吧，羊？”
:“就是，藏，人家又不缺你那一块。”
:“藏哥，要不还是打个电话过去呗。”
:“不打，有什么好打的？”
:“那行吧，你俩都冷静两天也行，走吧，无聊的很，出去转转。”
:“去哪转？外面乌漆墨黑的。”
:“到处走走呗，你管它黑不黑，看得清路就行。”
:“那走呗。”
四人慢慢起身往黑暗中走去，羊依旧乐呵呵的，老马不停地跟羊开着玩笑，小文在一旁极不熟练的抽着烟，加上怕被村里的长辈看到而躲躲藏藏的模样，看着十分滑稽。
他走在最后面，拿出手机跟阿英聊了两句，然后收起手机转过身看了眼身后。
现在，他还是很怕，连忙冲到最前面。
:“你只死狗，是看见骨头了嘛跑得这么快？”
:“后面有个飘着的你们没看到吗？”
听到他的这句话，老马跟羊对视了一眼，立马大喊大叫的跟着往前跑，小文那滑稽的拿着烟跟着跑。
他们都知道世上没鬼，但每次在夜里这么说大家都会默契的往前跑，可能因为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好玩。
跑累了，他们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然后回头看向拿着一支烟还在跑着的小文，纷纷伸手指过去大笑着调侃。
于黑暗中，笑声弥漫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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