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熟悉的声音立马传进耳朵里,人们经过几个小时奔波的感叹,私家车司机的叫喊,各式各样的吵闹声将车站门口衬托成赶集时的集市一样。
一切听着都没变,但实际又有了一些变化,高铁站门口的广场,原先停着公交车的地方此刻停满了私家车,出租车,而另外一边,原先空空荡荡的地方现如今却停满了公交车。
每次回来好像都会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这些变化极其微小,让人觉得像是没变过似的,一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回味过来,发现那些地方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
看着不远处的那堆公交,他笑了笑,拿出手机发去一条消息,然后拖着行李径直朝那边走去。路上,不停地有人问他去哪,问他要不要住宿,他都是沉默着摇摇头,没有回应。直到走到公交车站前才停下脚步重新取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按照上面的指示搭上前往市区的公交。
随着公交车缓缓驶动,他戴上耳机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事物,这座城市离大兴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虽然以前自己也到过几次,可于他而言,它是那样的陌生,像是一座比省市还要遥远的城市。
半个多小时以后,公交车停靠在某个加油站的对面,他拖着行李缓缓走下车,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接着便取出烟蹲在路边安安静静的等着。一支烟还没抽完,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老马正欢快的骑着踏板车驶来。
他将烟头丢掉,站起身朝老马招了招手。
老马还是那样,停车之后一边调侃着他一边帮他把行李箱拿到踏板上,而他则熟练的坐向后座。
踏板车重新启动,老马带着他驶向对面加油站的一条小巷,拐过一栋栋样式老旧的居民楼后停在一排大楼前。
他走下车,正想拿回行李箱,可老马却自顾自的帮他提上,一边笑嘻嘻的继续调侃一边往里走。他贱兮兮的回应几句,跟着老马走上楼,一口气爬到七楼才在位于楼梯口的一道门前停下。
老马放下行李箱,慢悠悠的从兜里取出钥匙打开门,他则重新提起行李箱,目光随着大门打开往里看去,看到房间里的布局后不由得感叹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视线中,进门便是入户玄关,左边是卫生间,再过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客厅的右边下沉成另外一个小区域,左边摆着刚好让人觉得舒适的一张小桌和沙发,再往里是一小段过道,过道的尽头又是一道门,而两边同样是另外两个房间,左边的看着像是卧室,右边的看着像是厨房。整个房间的墙面看着有些老旧,但十分干净,像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家。
:“要我找我肯定是找不到的,老如带我来的。”
:“老如?”
:“嗯,他在市里做过一个月,嫌弃工资太低,做完之后就跑出去了。”
:“那家伙,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是啊,那小子这边跑几年那边跑几年的,有时过年都不回来,也是能窜。”
:“你不也一样,西安待了一年才回来。”
:“能一样嘛,这次我就在市里不走了,要不也不会租这个房子。”
:“是不呦?”
放下行李箱,他慢悠悠的往里走去,仔细的审视着这个房子,一圈下来,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家,毕业后,他也想找这么个地方一直待下去,这样过年的时候就不用再去听那些争吵了。
:“你这房子租金多少?”
:“好像是五百还是三百来着。”
:“多少?”
:“五百吧,我忘了,我这是半年付一次的。之前是一次性交了一千八。”
:“这么便宜?”
闻言,他不由得瞪大双眼,重新审视起这套房子,虽说这里不是什么很发呆的地方,但好歹位于市区,而且是一排的廉租房,又不是那种自建房,听着这个价格,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月租这么点。”
:“是啊,当初听完价格我毫不犹豫的就租了。”
:“可以,可以。”
:“那不是,两个房间,以后你们就可以放心来我这玩了,够你们睡的地方,实在不行沙发上还能挤一个。”
:“那以后必定是拉藏专属的呀,他身体最壮,最耐寒的。”
:“行,等他回来你就跟他说,沙发是他的。不过,也不晓得今年他回不回得来呦。”
:“应该回的来吧,再怎么着公司也会放几天假的。”
:“放那几天都是临近过年了才放,票不好买噻。”
:“买不到票让他走路回来,走到的话也差不多过下一个年了,然后再走路回去,回到公司又是一个假期。”
:“也不是不行,你跟他说嘛。”
说着说着,俩人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俩人点上烟沉默的看着这个房间,一直到一阵冰冷的风缓慢吹来,老马才慢悠悠的问道。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
:“没,我哪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吃点就得了。”
:“真没有?那我就随意安排了,出去吃火锅咋样?”
:“出去吃干嘛?你这不是有厨房嘛?自己炒两个菜就得了呗。”
:“我才懒得给你炒这些,出去吃得了,自己做多麻烦。”
:“你真是够懒的,都快赶上羊了。”
:“你好意思说,我们几个就你是最懒的。”
几句话过后,二人又大笑着互相调侃起来,笑声飘出窗外朝天上涌去,待涌到云朵上方,太阳已经退去,城市里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光,世界悄然间变得安静下来。
当世界变得安静,老马手机里的音乐声就会变得格外刺耳,加上胃痛的折磨,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无奈挣扎起身来到窗台前点上烟望向窗外闪烁的灯光,企图以此来让心情平复下来,可才看了一会,胃痛又让他不得不蹲在墙角。抽完烟,他艰难的站起身,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老马,他叹了口气,默默拿起瞎逛被子躺到沙发上。
远处,车笛声不停地飘来,他闭上眼依旧在翻来覆去,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了,只能选择一个老方法来减轻疼痛,那就是慢慢半坐起身,背靠着沙发靠枕,至此,疼痛才渐渐减轻,意识才慢慢变得模糊。
睁开眼的时候,冰冷的阳光早已洒满窗台,转过头看向卧室,只看到堆积杂乱的床被,老马早已不见踪影。他疲惫的起身,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回想起昨晚吵闹的音乐,思绪良久之后马上行李箱茫然走出了门。
回到大兴,一阵熟悉的寒风袭来,他赶忙裹紧衣拖着行李箱闷头往前走,走到街上,他四处看了看。如今,这条街变得比以前更加破旧,更加冷清了,反倒是下车的地方看起来要繁华,更像主街。
十几年间,变化还真是大。
终于来到家门口,他长舒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那道熟悉的卷帘门,一阵灰尘随之扬起,接着是熟悉的布局映入眼帘,堆着的杂物、摆放在平台上的厨具。大兴一年年的改变,这栋房子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好似它的时间定格了,无论怎么怎么变化,它始终停留在刚建成的那个时间段。
放下行李箱,他习惯性的搬起一把椅子来到门前坐下,然后点上一支烟安安静静的望着外面的事物,直到脚步声从楼上飘来,并且越来越近,他才慢悠悠的回过头去。
:“哥。”
:“回来这么快?”
见到他,哥哥立马露出那张熟悉的笑脸,和小时候一样,纵使现在他们已不再是小时后的模样。
:“本来还准备让你帮我打包一碗粉呢,看来我得自己出去了。”
:“你还没吃饭?”
:“正睡得香呢,要不是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估计我还要过一个小时才醒来。”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舀水舀进盆里,然后端着脸盆来到门前洗漱,洗漱完简单擦了擦脸又立马拿起钥匙走向一旁的电瓶车。看着哥哥这些举动,他回想起,好像不论小时候还是现在,不论是在做什么事,哥哥永远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你吃过了没?要不要帮你也带一份?”
哥哥刚说完,他的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可是疼痛让他一点饥饿感都感觉不到,一点胃口都没有。
:“吃过了。”
:“那我就不带你的了。”
:“嗯,自己打包你的就行。”
:“行,有什么要买的等会你给我发个消息就可以了。”
说着,哥哥戴上头盔,骑着小电驴往外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看着哥哥离去的方向,他丢下烟头慢慢起身,将椅子重新搬回屋内,关上门,捂着肚子拖着行李箱慢慢朝楼上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早已铺好的床,他简单的整理了下又回到楼下重新打开门坐在门前安安静静的看着远方。
肚子的疼痛感还没减退,他捂着肚子望着对面的小土坡,心想。
要是这个世界没有胃病这东西就好了,或者有胃病,但不会很疼。
十几分钟后,哥哥骑着着小电驴回到家里,跟着回来的还有一个大纸箱以及一个装着橘子的红色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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