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阵风 第十五章:雨前风起芳草舞(2)

作者:冷水溪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04 06: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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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哪知道。”

小叔往前,将淘米水倒向下方的空地,又转身回屋内重新舀了瓢水继续站在门边滔洗。

:“对了,二哥,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你不是要挖个塘塘养鱼嘛,怕你们忙不过来我回来帮你。”

二叔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盒烟,拿上一支叼在嘴里就点了起来,边抽边看着对面的山。

:“还是家这边的景色好看,山绿油油的,在那边我连座山都看不到。”

:“让你看一辈子山你也不愿意啊。”

小叔调侃两句,随后再次往前将水倒掉,接着转身走回厨房。

:“我来帮你烧柴啊。”

二叔说着就要起身往厨房走去,屋子里面也顺势传出小叔的声音。

:“你好好在那坐着就行,来了反而影响我的发挥。”

:“煮个饭要啥发挥,你还能给它煮出山珍海味来呀?”

:“那可说不定呦。”

:“行,我等你那山珍海味的饭。”

见小叔不需要帮忙,他又坐回椅子上,抽着烟,目光深邃的看向对面的山。

晚饭时间,如小叔说的那样,桌上放着满满一锅排骨,旁边还有好几样小菜。照例,哥俩将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后就往院子走去,大白围绕在他们旁边焦急的等待着骨头。五叔、二叔、小叔围坐在桌边,许久未见的兄弟三人,没有那种相聚的喜悦,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平常,就像这些年他们一直相聚在一块,从未分离过。

:“老六,怎么突然想到回来养鱼了?”

:“在外面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回家试一试。”

:“试一试也好,成功了大家跟着你一起享福。”

:“那你得投资啊,投资我才能给你分红。”

:“投资是肯定的,你成功了我也能成老板。”

五叔在旁边夹菜,吃饭,夹菜,自顾自的吃着,没搭话。二叔见势,看向五叔,问道。

:“老五,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不抽空去给那俩找个五婶?”

:“去哪找五婶啊,年轻姑娘都出去了。你在外面不给他们带个二婶回来?”

二叔不曾想,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连忙指着桌上的菜转移话题。

:“老六,你这道菜做的不错,不愧是在大城市当过学徒的。”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话说,这么好吃的一道菜,你真应该让二嫂尝尝。”

:“老六说的在理。”

二叔扒拉完一口饭,连忙摆手道。

:“老了,二嫂不好找哦。倒是你俩还年轻着呢,多去外面逛逛,别一天窝在家里,窝在家里哪有年轻姑娘让你俩认识。”

:“你俩满满帮他俩找婶子吧,我去找我的团队去咯。”

五叔放下碗筷,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老五,你怎么吃这么少?”

五叔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任凭二叔的话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他一直都吃这么少的。”

见二叔那一副疑惑的表情,小叔解释道。

二叔闻言,半信半疑的点了下头,继续夹菜吃饭。

:“他们什么团队啊?”

:“就上半村那几个,天天聚一起瞎混的。话说,今年老大他们是不是要回来?”

:“听他们说好像是。”

二叔自己也不确定,只能又追加道。

:“他俩在上面天天说想这俩娃了,打算今年回来看看。”

:“哪年不是这么说?”

说完,小叔也顺势放下碗筷,起身出去。

:“你也吃这么少?”

:“你自己吃的慢。”

小叔人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他的话从外面飘进来。

哥俩饭没怎么吃,地上的骨头倒是丢了很多,大白都捡得手忙脚乱的。

:“哥,二叔什么时候出去的?”

:“在我和爷爷第一次去外婆家接你之前,他出去没几天我们就来接你了。”

:“哦。”

他俩说话的时候,啃肉的动作一点没停,话都听得不太清楚。

:“那爸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记不起来,迷迷糊糊的,我只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和爷爷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往上走,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二叔回来了,那爸妈也快了吧?”

:“应该是的。”

吃着饭,看着远处的山,晚间金色的阳光落于山顶,将山映得透亮,不知是风夹杂细沙眯了眼还是它本身太过耀眼,他竟渐渐看不清山的模样,只看得大概轮廓。他闭上眼睛擦拭了几下,等再次睁开眼,金色的光芒已然消失不见,山顶变成了正午明亮的太阳,远远望去山腰的一处荒地上还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分明认识他们,并且还觉得很亲切,可他想不起他们是谁。

他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脚边都会生出烂漫的花。不久,花往前延伸,覆盖了整座山,从中还飞出许许多多的蝴蝶,它们就像花有了生命,欢快的于他周围飞舞。他的注意力被蝴蝶吸引,开心的朝它们追去。

蝴蝶似是有意的,引着他往回走,待他追到一半反应过来,漫山遍野的花只剩身旁一小块。他转身,想要继续往山腰走去,蝴蝶见状纷纷拦在他前面,形成一堵吹弹可破的墙。

他轻轻打散它们,固执的往前走。

停下来。

刚踏出花丛一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眼如清潭的女孩站在花丛中,满脸哀求的看着他。

停下来,别再往前了。

他没有听她的话,固执的往前走。

随着他越走越远,身后的花丛渐渐变成草地,又从草地变成满是黄土的荒地,女孩和蝴蝶也消失不见。

他走到山脚,慢慢往上爬。

才爬没多远,四周忽然吹起一阵狂风。风吹打着他的脸颊,让他睁不开眼。他伸手挡在前面,硬着头皮往前走。眼见拦不住他,风开始粗暴的将他往后推。他咬紧牙关,在风的阻挠下,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你真要往前?

那个女孩不知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目光真切的看着他。

嗯。

得到他的回答,女孩暗自叹口气,随后带着他迎向狂风。

不知为何,那阵狂风好像很害怕她,在被她带着走的时候风力明显变小,最后,甚至直接消失不见。

终于,他们爬上了荒地,那两个人影就站在荒地的另一头,模样仍旧模糊不清。

明亮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山顶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云,黑云里还不停的有雷电在闪烁,那俩人的上空也随雷电的闪烁飘扬着无数枯叶。

你真要过去?

他坚定的点头,没有说话。

女孩见此,慢慢放开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那就去吧,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他挥手跟女孩告了别,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那俩人跑去。

风再次出现,越来越猛烈,不过,这次它没有再推他,而是萦绕在他耳边如一头野兽般不停的嘶吼。空中飘扬的枯叶也顺势一股脑的涌向他,它们和风一起飘在他的周围,恐吓、戏弄、嘲笑。闪电也在不远处一道道落下,那声音,震耳欲聋。

他感到恐惧,惊慌,但还是闷头往前冲。

随着他离那俩人越来越近,山渐渐变得扭曲起来,最后扭曲成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枯叶、树林、土地,它贪婪的吞噬着他身旁的所有事物,甚至越来越近,即将要看清的那俩人也被它吞噬进去。

就差那么一点,他不甘心,所以,即使心里非常害怕,在一声怒吼过后,他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最后,他和周遭的所有事物一起被黑洞吞噬,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环境描写的作用有借景抒情、以景喻人……。”

笔不停的敲打着书页,听着冉老师在讲台上情绪饱满的讲课,他眼睛一闭一合直犯困。而在他还跟着瞌睡作斗争的时候,旁边的田雨脑袋忽上忽下早已睡着。

他看着田雨的滑稽样,鼻孔处还挂着一串鼻涕,只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佩服。

一个人坐着是怎么睡得着的?

:“龙绍兴,把你旁边那个睡神喊起来。”

困意随着冉老师的一句话被一扫而空,他笑嘻嘻的轻轻推着田雨,而后田雨受到惊吓猛得睁开眼,身体还不自觉的抖了下。

:“田雨,我们刚刚讲到哪了?”

:“景物描写。”

他在旁边小声嘀咕道。

:“景物描写。”

:“那好,你看看书中第三段景物描写的作用是什么?”

田雨急切的看向他,可他也不知道,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作用……作用……。”

:“行了,坐下吧。”

田雨挠挠头,脸颊微红的坐下来。

而冉老师在调侃了下坐着都能睡着的他后,又继续讲着课。

他也好奇坐着到底是如何睡着的,便悄悄的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田雨轻拍着胸脯,自豪的回道。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行,不问你了,我才懒得听你吹牛。”

:“怎么能说我在吹牛呢?”

田雨见他不想听,连忙搭上他的肩,刚想开始侃侃而谈,可思索一下后便打消了念头,转而道。

:“中午去哪逛啊?”

:“回家吃午饭啊,还能去哪?”

田雨知道,自己显摆的时机到了,慢慢挺起胸膛,故作神秘的说道。

:“吃什么午饭,别吃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咚!咚!!咚!!!

熬过一节又一节课,中午终于到来,田雨迫不及待的拉住他的手,拽着他就往外面跑。

:“我们到底去哪?”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看田雨期待的模样,或许那地方真挺不错的,他想着,便也加快步伐和田雨一起拼命的往前跑。

跑了几分钟,他们从水库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一直跑到水坝上田雨才将他的手松开,然后骄傲的问道。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这地方有什么好的?”

:“你仔细看呀!”

他仔细审视四周,水坝周围是低矮的小草和小花,翠绿中点缀着红、黄、紫,往前,扫视完整个水库后,学校在对面若隐若现,往后,低洼处由水库衍生出的小溪带着两旁的稻田一直走,最后消失在群山之中。这样的景色到处都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的。”

听到他的话,田雨也没有失望,仍旧故作神秘的道。

:“等起风你就知道了。”

说完,田雨坐下来缓缓闭上眼,安安静静的等风到来。

没一会,风从学校的方向走来,掠过水面,扰动青草,花儿渐舞,在即将到达他们身旁的时候,忽引起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他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马路边一座水泥房的院子里挂着一排风铃,随风轻摇,它们就像一群活泼可爱的女孩在花丛间嬉闹。当视线移回脚下的草地,花儿和草左右摇摆,伴着风铃声,似是一群孩子谈笑间的一娉一笑。

:“呐,来了。”

田雨依旧闭着双眼,脸上尽是悠闲色。

:“这声音,真好听。”

他坐到田雨身旁,也跟着闭上双眼,用心去听。草软软的,鼻间萦绕着花的芳香,风铃声犹如春的乐曲,在脑海里轻轻弹奏出一片广袤的花田。

此刻,好像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卸掉,他全身轻盈,被风一吹就飘向了天空。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悠闲,没有想看电视的欲望,也不受放牛所带来的困扰,甚至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人,什么都没有,完完全全沉浸在难以言喻的舒适当中。

:“每当爸妈吵架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

他睁开眼,疑惑的看向田雨。他眼睛还是闭着,嘴巴一张一合间,每一个字都吐得无比轻松,好像在说着与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

:“你爸妈经常吵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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