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阵风 第二章:张萱(3)

作者:冷水溪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04 06: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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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去吃饭吧,吃完去学校。”

:“嗯。”

哥哥也关好牛羊走了进来,爷爷跟在身后。

:“对了,今天你们小叔回来,我去集市买点菜,你们想买啥我给你们带回来。”

爷爷说完,他的眼里顿时放出光。

自他回家后,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小叔回来的时候了。小叔幽默,总是能逗得他和哥哥很开心,家人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叔了,小叔在家的时候他和哥哥总粘着小叔。而且,小叔一回来,爷爷总会去集市没肉,同时还会帮他们带好多吃的。

:“我要吃橘子。”

:“玩具。”

太阳越来越高,哥哥吃完饭去了学校,五叔顶着烈日到地里干活去了,诺大个家,转眼间又只剩下他一人。一个人的时光或许是很孤独的,但他总能从孤独中寻得乐趣,他的乐趣也很简单,就是有点嚯嚯别人的田埂。

他走到家前面不远处的田坎上挖了一大把泥巴,然后再走到家门前太阳晒不到的石阶上蹲下。泥巴可比石子有意思多了,石子形态固定住,他只能拿来做攻防,而泥巴可塑性高,他可以把它们捏成各种形状,如奥特曼,假面骑士之类的。

还好,家里有台黑白电视可以放碟子,让他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关于假面骑士的碟子太少,并且捏起来也比奥特曼复杂些,这次他还是捏着各种奥特曼和各种怪兽,然后脑海里回想着电视里放过的剧情,模仿着剧情让泥人打起来。他嘴里嘟哝着台词,手上摆弄着泥人,时光渐渐逝去。

原本灰暗的台阶慢慢明亮,一种炙热喊也开始传入脚丫子,他感到热,感到脚丫子生疼,他却还是摆弄着。这样的时光于他而言太过舒适了,舒适到夏天的炎热好像已经微不足道。

又过了许久许久,泥巴逐渐变得僵硬,一直到他再也不能摆弄他的泥人去做各种造型,这才失望的走向家旁边的水井出洗手。

洗完手出来,看着诺大的家,他呆呆的站着。好像,无事可做了呐,可离哥哥放学回来还有很久很久啊。

再拿些小石子吧?

他朝底下路旁边的一棵枇杷树看去,那个地方小石子很多,足够他挑一百多个差不多大的了。叹了口气后,他便朝枇杷树走去,结果刚到树下,远处那棵柿子树的方向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龙绍兴。”

只见张萱边高兴的挥着手边朝这边跑来,现在的她已经换掉了早上的碎花裙,改成白色百褶裙,腰上围了条黑色的腰带,头发也扎了起来,头上顶着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卡。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也不知道红色装的什么,她跑的时候塑料袋也随着她身体的晃动一摆一摆的。

见到张萱到来,他也是打消了捡石子做攻防的想法,慢悠悠的迎过去。

:“你不是怕狗不敢过来吗?怎么,二毛他们家后面那条狗今天不在家啊?”

:“什么话,我会怕狗,一石子砸死他们好吧。”

说完,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忙朝四周看去,把周围扫了个遍她才又回过头来问道。

:“你家那只大白狗呢?。”

:“不知道去哪逛了,一回来就没看到它。”

:“先不管它了,你看这是啥。”

说着,张萱把塑料袋递到他身前,然后打开,里面居然装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而且都是村子里买不到的。

:“你哪来这些?”

他手伸进袋子里,边拿边问。

:“你舅舅今天也去赶集了?”

:“不告诉你。”

张萱把袋子又移向身后,朝他摆了个鬼脸。

:“走,去逛去,不然等你家那大白狗回来又要凶我了。”

:“你不是不怕吗?”

:“这不你家的狗,我怕打了你跟我拼命吗。”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走。”

随着她话音落下,他又被拽着朝家前方的田野跑去。

张萱跑的速度很快,好似前方有着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他被拽着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跟的上她的节奏。或许,张萱也觉得他跑起来不协调,拽着他跑追不上她要追寻的东西,于是,紧紧抓着的手慢慢放开,距离也开始拉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张萱,他努力找寻着属于自己的节奏。终于,在矫正了一会后,他适应过来,逐渐加速朝着张萱追去。

两个瘦小的身影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田野间奔跑,穿过一片又一片稻田。稻田里的鱼被他们惊到,猛的转身朝深处游去,撞得稻穗不停晃动。

二人跑了很久,一直跑到对面的山顶,张萱这才猛的停下来,随手将塑料袋甩在地上,然后双手撑着腰大口大口喘气。他见张萱停了下来也跟着放缓步伐,慢慢朝她走去。

待休整过来,张萱回头指了指身后,他顺着张萱指的方向看去,村子的全部样貌显露于眼。家在最左边,当初被狗吓到的地方在最右边,张萱住在村子中间,至于村子最上头,就如同在外婆家一样,他从未到过,于他而言,哪些地方就像动画里藏有精灵的深林一样,神秘,奇幻。

再往村子前面,溪流的周边看去,还能看到五叔背着一个很大的绿色塑料盒子,手持喷枪在给稻田喷农药。

:“坐在舅舅家外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从这里一定能看到村子的全貌。”

张萱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塑料袋,慢慢走到他旁边,然后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塑料袋放在一边,双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的望着村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那是我来这的第二天,哥哥说带我去认识几个小伙伴。”

他懒得找干净石头,索性直接蹲在了张萱旁边。

:“那个时候你娇羞的哦,话都不敢说,一直躲在俊哥后面,比我还像个小姑娘。”

:“哪有?”

:“就有。”

张萱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将临时推到二人中间。

他拿起从未见过的小零食,拆开包装,一整个送进嘴里。那味道,很奇特,是他从未品尝过的一种让人觉得很舒适的味道,仿佛一瞬之间赶走了所有的烦恼。

:“你要到这来也不用跑吧,很累的。”

他边说边将小零食一个一个往嘴里塞,完全不顾形象。

:“我都没说累,你一个男娃子家说什么累吗。”

:“你没说累,刚刚搁那气喘吁吁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你……”

张萱抬手就要打他,他习惯性的往旁边一躲,手朝上,整个身体摆成一个弧度不大的弯曲形状,样子十分滑稽。见他这副模样,她觉得搞笑,又懒得打他了,笑着收起手。

:“哎,你说以后带我去你外婆家是不是真的啊?”

:“肯定是真的啊。”

他拍着胸脯,眼神十分坚定。

:“今天早上不是没分胜负吗,肯定是因为那个潭水没鱼,等到了我外婆家,河那里随便翻一个石头都能找到鱼,那时我们再看谁能找到鱼。”

:“别骗我哦,到时连条鱼都看不见你就自己钻到石头里当鱼。”

:“肯定有啊。”

说话间,他又从塑料袋里拿起一小包零食,正准备撕开包装,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你舅舅搁哪买的这些,等下次爷爷去赶集的时候我也让爷爷带点。”

:“不是舅舅买的。”

:“那是你外公去赶集了?”

:“是妈妈带来的。”

她再次双手撑着下巴,面朝村子,如果仔细看,她盯着的,恰恰是村子的最左边。

:“妈妈说,我快要到读书的年龄了,打算带我去广东,说是先提前适应一下那边的生活,同时也更好照顾我。”

他顿了顿,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做,仿佛手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手。这状况持续了仅仅一小会,待他回过神来,慢慢将还未开的零食放回塑料袋里。

:“妈妈…我还没见过我爸妈,爷爷说他们也在广东打工,这样才能供我和哥哥读书,才能买我们喜欢的小零食。”

听到这,张萱眼里忽然闪起光亮,满脸期待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爸妈也在广东,那是不是你也要去广东读书?”

刚说完,她忽然回过神来,转而又是满脸的失落。

:“算了,俊哥都是在这读的,你肯定也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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