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孤时给他拔了那两个铁钩他昏迷之后,元臻就一直守在床前,可他一直没有再醒。孤时只道他的身体不太好,欲言又止的离开了,能让孤时说不好的情况很少,可见欧阳谦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欧阳谦就那么躺着,一口水都喂不进,身体单薄的好似透明,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进了被子里,只露一个头在外面,脸色又那么苍白,看起来可怜极了。
元臻有问孤时怎么办,药喂不进,他能怎么办?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心也就跟着柔软了,孤时近几年总会觉得人生在世,生离死别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格外珍惜和孤芳芳时在一起的日子。孤时的眼圈发红,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欧阳谦,道,“其实他也可怜,没爹没娘的……小小年纪总是说什么生啊死啊的,还不是赌气别人都有人疼,他没有爹娘记挂……简誉,谦儿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元臻的手抚摸着欧阳谦的脸,触手滚烫滚烫的,让元臻觉得自己在摸着一个火炉,他忆起那日欧阳谦轻描淡写说的话:“无外乎是死在异乡罢了,没有家的人,死哪儿都一样……”
孤时眼见着元臻的眼泪一行一行滑落下来,叹息一声走出门去,冯士安正探头往里望,碰上孤时出来,担心的问道:“孤时太医,那孩子怎么样了?”
孤时抹了把眼泪,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伤心,一些琐事你操心置办着吧。”
冯士安凛了眉头,尽管知道答案了,还是无谓的重复道:“琐事……奴才能做什么琐事啊……”
“谦儿的后事,你先帮着料理一下吧,过两天我就接过来。”孤时说完就走了出去,他的声音虽小,可元臻还是听到了,浑身僵硬的趴在床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龙庭得知了这件事,匆匆从龙府赶来,他偏偏不信这个邪,红着眼吼道:“你们就这么放弃老谦的性命了?他才十九岁!”
孤时叹息一声:“谦儿现在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如何听得了劝?”
“我去找萧叔。”龙庭盯着欧阳谦的方向咬牙道,随后便走了出去。
隐渊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的坐了大半天,侍卫游青也跟着站了那么久,看隐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按捺不住问道:“长老在想什么?”
隐渊低了低眼眸,道:“欧阳谦虽来历不明,可如果他真是乱世中一个可怜的孩子,并非是卧底,我的心肠是不是太歹毒了些?让他去牺牲自己换取元国的和平……他病的糊里糊涂的,却还惦记着皇上……可我就是怕他掌握了元国机密,回头反咬元国一口,皇上又如何相抵?我总觉得他不是表面露出来的那么简单……可是如果我是错的,我就白白害了他一条命……”
游青躬身道:“长老担心也是为元国,不必太过自责,游青跟欧阳谦接触不多,倒觉得他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可是人已经送走了,长老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他最近身体那么差,出了元国,肯定没有活路了。皇上还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以前经历了太多背叛,如今一把年纪了,还不能信任别人,可是我反复的想起,他自己都性命不保了,却还是想着皇上,我心里直觉,我大概是真的冤枉他了。”
“长老!”一名侍卫大步跨进来单膝跪地,“长老,欧阳谦又被皇上带回来了,西轩使者全被皇上杀了。”
隐渊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刚回来,皇上已经把他接回承明殿了。”
隐渊眉头一松,不知是何缘由,他甚至觉得元臻将他接回来,自己松了一口气,有些事就是有后劲儿的,隐渊一直自诩为元国谋社稷,这些多年对欧阳谦的猜忌,也是因为他的出身,这次看到他已经濒死,却仍然愿意为了简誉,为了元国慷慨赴死,他心中其实已经松动了。
元臻已经熬出了黑眼圈,可欧阳谦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安安静静的,只带有微弱的呼吸。
见隐渊来了,元臻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站起身还晃了一下,头部晕晕沉沉的,躬身行礼:“师父有什么要说的话,随简誉出去说吧。”
隐渊心里是松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瞧见元臻这憔悴的模样就来气:“你看看你自己还能站稳脚跟走稳路吗?你杀西轩使者杀得好,等着吧,大战在后面等着你呢!”
“不必等他来,朕先去灭了西轩。”元臻虽一脸颓然之态,举手投足间仍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势,满脸笃定之态尽显王者之风。
隐渊被他怼的眼前一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眼也没说出来,元臻撩衣跪下,诚恳且敬重的说道:“简誉一生都在做一个好皇帝,虽然疲累不堪,却只能承担对元国的责任,平日里若非欧阳谦处处照拂、排忧解难,简誉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师父忧国忧民,不愿生灵涂炭,简誉敬佩之至,可是简誉跟师父挑明,简誉会守护好元国的一草一木,不让他人侵占,但不愿用我儿子的命去填补。他在外人眼里无足轻重,但于简誉而言,他是简誉心头最钟爱的生命,是简誉心里最温暖的角落,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去试图伤害他,抹灭他,包括师父在内,任何人。”
“我的儿子品格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所以请师父放宽了心,不要再揪着他的身世不放,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爹娘没有抛弃他,我没有捡到他,这样,他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苦……”元臻膝行两步,跪伏在地,声音晦涩下去,“请师父看在……简誉一生未得一子,只有他一个……求师父,怜悯……简誉日后会更加勤勉朝政,绝不让师父失望……”
隐渊瞧着元臻心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火气已经消了大半:“誉儿,这次的事让我也看清楚了,欧阳谦对你,确实没有二心,师父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只希望你别对不住先帝和将你奉若神明的百姓。”
“谢师父,简誉知道师父把我当儿子管教,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元臻猛地起身,那含泪的眸子里闪耀的希望刺痛了隐渊的眼睛,可是元臻说的话又让隐渊欣慰莫名,拍了拍他的肩,“你对师父的孝心,师父一直了然于胸。”
“师父……”元臻喃喃的叫着,隐渊起身慢慢离去,“歇着吧。”
欧阳谦虚弱昏迷了好几天,梦里也一直被梦靥纠缠……
“师父知道喂狗的技巧吗?”
“不能对它太好,会恃宠而骄……”
“不能一直对它很坏,别人给它点好处就跟人跑了……”
“每次对它好都能让它记到心里……”
“这就是我喂狗喂得好……”
欧阳谦梦靥中一直循环往复元臻这些年对自己忽冷忽热,一会儿宠的没边儿,一会儿畜生不如,欧阳谦一行清凉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为什么……”
元臻看到他有反应了,连忙叫道,“孤时!他有反应了……”
孤时小跑两步过来看到元臻眼中的血丝,心有不忍,看到欧阳谦说话了,摇晃了欧阳谦两下:“谦儿?谦儿?”
“为什么……杀了我吧……”欧阳谦被梦靥纠缠的厉害了,嘴角流下一行血丝。
元臻听到他的梦靥黯然低头,看到他嘴边缓缓滑下的血丝,大惊失色,“孤时!!!”
“皇上别急,皇上别急,先别急,我先看看他。”孤时安抚了元臻,在那又翻眼皮,又针灸,然后让小药童去煎药。
“皇上,您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休息吧!他已经能说话,待会儿喝了药醒来微臣去通知皇上。”孤时劝道。
“不,朕要亲眼看着他醒来。”元臻淡淡的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哎……”孤时无奈的摇头叹息,走开去一边了。
喂他喝药的时候怎么也喂不下去,不管怎么喂都会从嘴边滑落下来,元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孤时看的叹息不已,“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在抵抗啊……”
“你先出去吧。”元臻吩咐道,孤时知道他要跟欧阳谦说体己话,就应声走了出去。
“谦儿,朕知道你醒了,那朕就跟你说清楚那日的情况,那日师父来找朕,要朕送你去西轩,以求两国永久修好。师父这人雷厉风行,向来不擅长等人抉择,他要朕马上就作出决定,朕为了稳住他,好跟你商量对策,才说了那些违心的话,那都不是真的,义父怎么舍得……谦儿是义父的心头肉,义父怎么会舍得把你送到虎口上去?朕没想到那些话被你听去了……你别折磨自己,谦儿,醒过来,朕的儿子怎么可以只会逃避!朕现在命令你喝药,命令你醒过来!你听到没有!”元臻诚挚的伏在欧阳谦耳边喃喃的说着,“你听到了就给我醒来!有什么想问的就开口问朕,别像个哑巴聋子一样,只会一味的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此时欧阳谦的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元臻见他有了反应扶起他喂他喝药,欧阳谦竟真听话的咽了下去。元臻心中大喜,喂他喝完一碗药,扬手在他背上输送真气,过了一会儿欧阳谦幽幽醒来,元臻就定定的看着他,虽然才几天没见,却仿佛隔了很久远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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