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厮就给柒休觐送来了要穿的衣服,柒休觐穿上衣服,化好了妆容就去敲隔壁的门,纳兰世康第一眼看到她,还惊艳了一下,然后搂着她,带着几分示好的笑意:“其实你还真挺耐看的,越看越好看。”
他们先去了围猎场,然后把场子上的一切都打点得宜了,那些女子才陆陆续续被带了上来,安静排在后面,潜意识的瞟了柒休觐一眼,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消息。
不一会儿,那些达官显贵也进来了,熙熙攘攘的三五成群聊着天,然后分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睛盯着场子中央的女子们看。
纳兰世康拍了一把柒休觐的侧腰:“看为夫给你挣钱去。”然后笑着走上前去,柒休觐冷眼看着他的背影,不着痕迹的拂了拂他拍的地方。
“今日可是大场面,想必各位都是这里的常客了,在下为表心意,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一个开场表演助兴,还望各位能喜欢。”纳兰世康挥了挥手,站在前排的几位女子就开始跳起了编排好的舞蹈,那姿势优美,队形整齐,当真是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待到吊足了人胃口,这才开始了今天的拍卖,拍卖的内涵自然还是由各女子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各位看官,展现自己的价值。柒休觐望着这些人群和看官,心里不由得在想,在这里的女人,与其说是人,更像是牲畜,供人取乐买卖。如果当年她没有管九九,九九是不是也会被章慎带走,玩腻了就卖到这里来,像这些女人一样。
一场一场看过去卖过去,到最后就没剩下几个人了,纳兰世康今天的腰包是塞得鼓鼓囊囊的,临了了自然想把剩下的几个随意打发了,索性就直接说道:“我看大家也累了,不如早点散了我请各位去吃饭,剩下这几个,二百两,只消二百两就能抱得美人归,多划算的买卖啊!”
柒休觐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挑到最后当真只剩下了安静一个人,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不敢看各处,纳兰世康走到她跟前,挑起她的下巴,让大家能看到她的脸:“这剩下的姑娘多可怜哪,她长相也不算丑,怎么就没人买呢?”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也是,又聋又哑的,到人家家里也伺候不好,还是算了,留着接客吧。”
散场子的时候,纳兰世康跟柒休觐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吃饭。”
柒休觐捂着肚子,一副不舒服的样子:“公子,我虽然很想去,可是两年前生下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会儿又开始腹痛了,公子允我先回房休息吧,您和各位爷吃的开心就好。”
纳兰世康昨天就让人去了镇上的医馆和军营里问她当年生子的消息,只是尚无线索,只待手下回报她生孩子的事是真是假,如若是真,纳兰世康觉得当年她并没有主张实施报复,还算识相,养着她倒没什么。如若是假,那她来这儿肯定是有目的的,无论如何,她不是真心投靠,基地位置暴露,纳兰世康不会留她性命。
只是眼下还与她敷衍着,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笑容竟还带了几分宠溺:“好,你说了算,回去好好歇着吧,今天我赚的也够多了,回头带你去买几身好衣服,拾掇拾掇带你回家,保准给你个侍妾的名分,等着吧。”
柒休觐恭维的笑着:“多谢公子。”
眼看着他们都离开了,柒休觐快步走到安静身边,牵着她的手准备从大门往外走,一路上安静的手心都是汗,柒休觐也紧张的不行,快走到大门口之时却被人拦了下来:“站住!你们要去哪儿?”
安静一哆嗦,然后慢慢往柒休觐身后躲,眼睛不断的眨着,紧张的吞咽了口水。
柒休觐勾唇浅笑:“这丫头我看上了,我要让她做我的侍婢,公子已经同意了的,现在我要带她回家,你也要阻拦吗?”
“公子同意?什么时候同意的?他刚吩咐了我,要我带这个小哑巴去十三楼接受教导,我怎么没听说他这事?”那小厮精明的很,上下打量了几番两人,就笃定的说道,“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吧?公子玩过那么多女人,却从未见他认真,你只是其中一个,还敢当自己是正室了?”
“是,公子这些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如今我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正满心欢喜的要封我做侍妾呢,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嘲讽我,待到明日公子的意思下来,看我怎么办你。”最后赤裸裸的要挟确实让小厮动摇了几分,柒休觐趁着他恍神的功夫,拉着安静就往外走,“这才识相。”
阿钊从外面进来,迎头跟柒休觐碰上,柒休觐呼吸一滞,步子慢了下来。阿钊脸色阴沉,见她匆匆的往外走,把她拦了下来:“你是要去哪儿?”
小厮刚好趁机撇清关系:“钊哥,这女人说她是公子的侍妾,还为公子生下了儿子,刚才威风凛凛的给了我好一通教训,要带小哑巴走呢。”
阿钊嘲讽的笑了一下:“哦?公子还没说话,你倒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柒休觐发觉安静的手抖得厉害,眼睛往四周瞧了瞧,见人数不多,便想强闯出去,手刚摸到后腰上的鞭柄,纳兰世康就走了进来,瞧见这对峙的阵势喝了阿钊一句:“干什么呢!”
柒休觐一惊,他不是去吃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纳兰世康走上前去搂住她的肩膀往里走,一边示意阿钊封锁大门,低声笑道:“不就是想要一个婢女吗?这点要求我都不答应你,不是太过分了点?”说着勾勾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你不是腹痛不止吗?我给你带了些滋补的汤药,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养好了身子再说。”
柒休觐僵硬的被他搂着,也不敢反抗,直至走进屋里站定,然后松开了安静的手,安静看见纳兰世康的眼神就吓得直往她身后躲。纳兰世康笑着端过那一盏茶壶,倒进了杯子里,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柒休觐皱了皱眉头,道:“好,药先放这儿吧,等稍稍凉了我再喝。”
纳兰世康的笑容已然不再掩饰的狠毒:“那可不行,药要趁热喝尽了才好,为夫也是为你好,还是喝了吧!”
柒休觐见他使劲往自己嘴上怼,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却又被他马上扑到了地面上,扼制住下巴,拿着壶直往嘴里灌,柒休觐被呛得脸颊通红,有些药汁倒进了鼻子里,辛辣窒息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纳兰世康边灌药边发疯似的大笑:“你这贱货还真是让我吃惊啊,我让人去问了镇上的大夫,她们说三年前刚发觉你怀孕,你就喝下了一碗堕胎药,你这谎话编的是一套一套的,小小的女子怎么就这么狠毒啊?知道我给你灌得是什么吗?是红花,你敢杀我儿子,我就让你终生不能再受孕!”
柒休觐呛咳不止,眼泪被逼的夺眶而出,她的四肢都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他说的话也是听一半漏一半,突然间压制着自己的力量就消失了,紧接着自己痛苦的根源也被掐断了,安静呜呜哇哇的弃掉手上器物的残骸,哆哆嗦嗦的去扶她,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去拿那个瓶子。那跟过来的小厮被这场面吓得不知作何反应,又或许,只是装作被惊吓到言行失状。
柒休觐捂着喉咙咳了几声,然后立刻把鼻子里的药物都擤出来,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望着地上晕倒的人,后脑勺一大块血迹,柒休觐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只随手扯着自己的外衣把脸上的秽物都擦干净,起身看了那小厮一眼,小厮往后退了退,柒休觐想了想,一个手刀劈晕了他,然后拽着安静的手拔腿就跑。
刚出了门就被人拽进了另一间屋子,一屋子的姑娘在地上跪作一团,纷纷哀求道:“姑娘也救救我们吧!我们知道你是来救这位姑娘的,求求你发发慈悲,也救救我们吧……”
柒休觐一时间有点懵,望着地上的这些女子,有尚在妙龄的,有年逾四十的,都是满脸的凄惶和泪花,不知已被困于牢笼多久。犹豫间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求人放自己走的那种绝望,苦苦哀求,却从未得到回应,她每每望着这基地里的种种结实的构造,想自己就算承受了所有的屈辱,却还是永远无法逃离这里,那种绝望像是勒紧了人心的藤蔓,将那鲜活的心脏一点点的扼杀。
如果不是元帅和阿聪不放弃的找寻自己,或许……自己要么就是被折磨死,要么就是不堪受辱自裁于此。
现在看着眼前这些女子哀戚的目光,觉得身上缠绕了层层的责任和负累,以前出去了便只顾疗愈自己罢了,如今再回来,看到曾经也饱受折磨的她们,她忽然生出了一种责任感。
“我孤身一人前来,且没有规划,这次不能带你们一起走,等我回来,下次一定带你们走!坚持住,活下来!”
“好!”那些女子纷纷燃起了希望,眼睛里重现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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