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着帅印,元臻气得来回踱步:“好啊,好啊,朕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有了媳妇,立刻就把所有抱负都抛在了脑后!你行啊,大敌当前,你不自请出兵,反而往后缩,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义父,对不起,儿子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儿子在京城,小七心内不安,这件事可能在我们看来只是一件小事,可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她真的很怕。儿子既然娶了她,就要以她的需求为重,儿子不愿意让她时时刻刻处于不安之中。她最想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儿子常年奔走在前线,给不了她足够的陪伴,还要时常让她挂心,所以儿子考虑了,还是想辞官归隐。是儿子对不起义父的栽培,对不起义父的情义,请义父责罚。”
元臻气短,指着他的手指抖如筛糠:“欧阳谦,你行,你行,身为一国统帅,遇到点事就撂挑子,朕培养你培养的可真成功啊……帅印放下,你给朕滚!滚——!”
欧阳谦看到元臻气得几乎要晕厥的样子,心里也很愧疚,将帅印放到地上,站起身扶了他一把:“义父,当心您的身子……”
元臻只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他自己要请辞的,自己答允了他,他还一副伤心的样子,当即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滚滚滚,你别再来朕面前演这套,你想要辞官,想要做个平民,你心里只有你媳妇,没有义父,没有筠姨,我们都白疼你了……你想走,朕答应你,滚出去,别让朕再见到你!”
“义父!”
元臻使出全力抽了他一巴掌:“滚——!”
欧阳谦失魂落魄的回了广州,跟柒休觐说了这件事,柒休觐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她还以为这次他回京城是忙公务去了,没想到他直接为了自己辞官不做了!
欧阳谦耷拉着一张脸,显然对义父心怀愧疚,自己都觉得无颜。
柒休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子逸,我看到你这么在意我,我很感动,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不可以这么儿女情长,置百姓于不顾。虽然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义父养育你,栽培你,肯定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血,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年纪轻轻就想卸任。我是担心你出兵的安危,也担心朝中的大臣构陷你,可是,为人臣者,首要任务就是为君分忧,更何况这个君是你爹?子逸,我童年有阴影,我看到义父打你那次,是回想到了我自己,本能的想抗拒,可是我在广州待得很安心,这是我熟悉的地方,我喜欢待在这儿,你时常回来看我就好了。你现在辞官挂印,大敌当前,你要让义父一个人独挑大梁吗?那我在义父眼里,在他们眼里,都算什么?我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回去跟义父道歉,请他收回旨意,回去帮义父。如果你对我的爱,让你完全忘记了义父的教养之恩,我觉得这有悖人性,我不会觉得开心,你真的在意我的话,就不要做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我,常年两地奔波的话,你真的能有安全感吗?能感到安心吗?”
柒休觐笑笑:“你把让我感到不安的因素解决了不就好了?我害怕看到压制性的殴打,反正我现在人在广州,义父打你我也看不着了,你也别告诉我,我一旦知道了,不管谁对谁错,都会怪罪那个施暴者。我害怕你在前线有危险,那你就时时刻刻记得我挂念你,确保自己的安危嘛。我也怕你变心找别的人,还要把我蒙在鼓里,你知道我对这种事会觉得恶心,你如果有这种想法,就直白的告诉我,咱俩好聚好散就得了,别整那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让我知道你背着我瞎搞,我就把你阉了。”她挑逗性的拍了拍欧阳谦的下颌,“再说了,其实我让你回去,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刚刚说的。嗯……你也有你自己的抱负要实现,你想让元国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你好的一面,有责任心的一面,生于皇家,享受了万民的供养,也要回馈给万民福报才是啊。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舍弃掉自己的理想,因为,我也是万民中的一员,哥,保家卫国和我是可以同时拥有的,你不用做选择。还有,我觉得你忧国忧民的样子,真的很吸引我,我喜欢你为了元国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做出的努力,非常迷人。”
欧阳谦每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柒休觐的时候,却又在下一次,接触到她更美好的地方。
欧阳谦又回去京城,跪在承明殿外,说他知错了,请义父收回旨意。元臻这两天被他气得犯病了,天天吃药,看到他又来搞这出苦肉计,只道他反复无常,不想理他。直到他跪到第三天,体力不济晕了过去,元臻才出门将他抱回了屋里。待他醒了,又泪眼汪汪的认错,跟他说了柒休觐对他说的话,求他的责罚。元臻倒是没想到柒休觐一个市井小民也能有这样的心胸,这几天被欧阳谦气得不轻,此时又不得不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自己养大的儿子,偶尔露一下爪子,挠他一下,他也受到教训了,还能怎么样?
最后元臻打了他一百藤条,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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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臻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怀缅,强行着打起精神道:“如果谦儿还在,看到你有今日成就,会多骄傲啊。”
柒休觐低下头去,直到如今,她仍然不相信,欧阳谦真的死了。可是,几年过去,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休觐,你这次退敌,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奖赏吗?”
柒休觐无力的笑了一声:“这次大战,我也从中掺和,坏了不少事,义父还是别对我那么好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朕想着,嘉赏你升至主将一职,赐黄金万两,你觉得呢?”
柒休觐摇了摇头:“我这次,勉强只能算得上功过相抵吧,没脸要什么赏赐,算了吧,我希望自己升职,是真的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不想沾亲带故,没什么意思。”
柒休觐毕竟以一己之力打得尤国退兵,几次生死关头,元臻想了想:“那,义父就赏你黄金万两吧,官职的事,以后,你再多立了战功,让元帅操持吧。”
“多谢义父。”
元臻赏赐了她一万两,她刚好拿这笔钱,填上先前义拍时挪出来的那一万两。这笔钱,也算是自己的买命钱了,义父给她的钱,她还是不太想动,本来也是想着,多领任务,赏了银子攒起来,填上那一万两的。
“义父,休觐说句冒昧的话,请义父宽恕。”
元臻忙接道:“啊,无妨,你说。”
“宋氏一党做局诬陷元帅,义父真的信了吗?”
元臻眼底一震,柒休觐低了低头:“我不该置喙朝政,只是,想听义父说句实话。”
元臻转正了身子,长舒一口气:“休觐,义父与你交个心,义父没有怀疑过两位元帅的忠心,孰是孰非,义父心里都有数。”
柒休觐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元臻老早就觉得碧洲成过于偏爱柒休觐,眼下柒休觐的问话,也给了他一个抛出疑问的机会,他试探的问道:“如果,朕说,朕谁也不信呢?为君者,不可过信哪一个朝臣,毕竟,底下的臣子互相算计的不在少数,真真假假,一环套一环,朕也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真相还是假象,你又怎么看?”
“义父怀疑任何一个人,都不该怀疑两位元帅,休觐不过一介女子,能力微薄,可我誓死站在元帅这一边,不管对面是谁。”
元臻只觉得她话说得冒犯,敛了眉头问:“哪怕对面的是朕?”
柒休觐点头:“无论是谁。”
“休觐,朕才是元国的主宰者。”
“我知道。”
元臻往后撤了撤,意味不明的问道:“那你这几年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了朕效忠,还是为了元帅效忠?”
“如果义父对元帅没有存疑,我效忠您还是效忠元帅,并没有分别。可是如果您疑心元帅,哪怕只是曾经有过一个念头,那我的忠心,只属于元帅。”柒休觐的眼神对上元臻的眼睛,也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坦坦荡荡,“我与元帅朝夕相处,了解他的为人,我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有叛心,他都不会有。我对我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可是我对他有。我仅仅与他相处三年光阴,就已经相信他胜过所有人,而义父与他共事几十年,如果还做不到信任他,那么,我只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
元臻打量了她半天,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义父有话不妨直说。”
柒休觐今天有种豁出生死的莽感。
“如果,对面是谦儿呢?”
柒休觐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子逸在也是一样,义父,我不怕您笑话,我这个人,从小到大,独来独往都惯了,子逸是给了我很多美好的感情,可是在我这里,爱情不如亲情重要。如果子逸此时也在,他怀疑元帅的忠心,我也是一样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我会觉得元帅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不值得,他所效忠的人不值得,他所保护的人也不值得,因为我无条件的信任元帅,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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