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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李氏牛肉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

姜时宜抬碗喝尽碗中最后一口牛肉汤,长叹一口气。

“要不再来一碗?”

姜时宜放下碗,抬头看桌子上堆成一排的大碗,再看李氏牛肉面摊子前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食客,打嗝道:“不不不,肚子够撑了,再吃得爆炸。”

宋初空微微一笑,从袖口中取出一方手帕,准备替眼前人拭去嘴角污渍,转而一想,又似觉得不妥,便将帕子递到她身前。

姜时宜谢过,红着脸接过手帕,低头轻擦掉嘴角残留的面汤。

月光普照,万家灯火。以街为景,李氏面摊前的他与她,落在街边来往行人眼里,仿佛一对璧人。

——而这一对璧人,映入另一人眼中,化作了沉寂。

“姐姐,不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是啊,主子,自当年一别,转眼十载春秋,如今重踏故土,您不打算见公子一面?”

殷殷的劝声从马车外传进坐在马车内人的耳中,被规劝的人将视线从路边面摊中的两人身上收回,然后,慢慢地放下车帘子。

“下次再见吧。”

马车行驶出了繁华的北城,一路向南。两旁的风景亦从繁华建筑转变为浓浓江南水乡。

马车在一画坊处亭下,车外婢女道:“姐姐,到了。”

“我去买幅画,你们在这里等着吧。”说完这句话后,女子走下马车,拉紧身上披着的白色斗篷,走进画坊。

金陵南城的怜月画坊,是出了名的文人墨客喜欢聚集之地。

在这里,人人排队出重金求画师怜月为其画像。生意兴隆,即使是夜晚,来求画的人仍络绎不绝。

她走过小桥流水的庭院,绕过一排排画廊,最后停在一片竹子前。

皎洁的月光透过青翠的竹叶,零零落落地洒在地面上,晚风一吹,竹枝晃动,竹影如画。

十年前,这些竹子还是她亲自种下,转眼小竹子已长成大竹子。

那个时候,就在这庭院中,有宋太傅,有怜月,有一堆志同道合的人,欢声笑语——

“因为你太厉害了,阿璃。”

“再厉害也不能乱来,阿璃。”

“我很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很高兴能像现在这样照顾你。”

“皇族相争,百姓无辜。我能拜托的只有你这个学生,守住大越,守住大越百姓子民。”

……

回忆如泉水涌上心头,心中一悸,她开始咳嗽,而捂住嘴角的帕子,鲜血殷红。

也在这一瞬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晏璃,是你吗?”

她眼睛闪了一下,回头望去,清幽寂静黑夜里,来人站在庭院门口,月光从他的头发从他的身侧撒下来,恍惚如初见时,少年白衣胜雪,清风吹起他的衣衫,也吹落树枝头梨花瓣,花瓣簌簌,细细碎碎飘落。

“宴璃,真的是你!”他开口,满脸震惊看着她,颤声道:“……我看见一人像你,跟过来,果然是你。”

她慢慢将染血的帕子放回袖子内,平静端详他,开口道:“你不该跟来。”

“什么?”

宋初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刻,

一柄利刃稳准狠捅入他的后背中央,刃尖上,一滴红色的血慢慢滑落。

四周很安静,

静得叫她听见他心碎倒地的声音——

“宴璃,你……”

“你不要怪我,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她迷惘喃喃。

然而,躺在地上的人却再无声音。

啪!啪!啪!

响亮的掌声从庭院深处传来,紧接着从黑暗角落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漠北王燕十六。

燕十六掀起眼皮,看似平淡的问:“佩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捅刀子真够狠的呀,天机阁主与你有仇吗?”

婢女佩兰笑笑,并没有被这番话阴阳怪气到。

她知晓漠北王此次入大越地目的,于是手持仍在滴血的利刃,跪拜在来人身前,低头道:“大王神机妙算,奴婢只不过沾您的光。”

燕十六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扶她起身,“做得很好,不像有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没有让本王失望,待回漠北,本王定重重赏赐你。”

“佩兰多谢大王抬爱。但……”她战战兢兢道:“天机阁主虽死,在他身上却搜不出能号令天机阁众人的令牌……”

“什么?”燕十六的脸冷了下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宴璃,“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将令牌藏在哪里,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对吗?”

宴璃深吸一口气,说:“臣妾远离故土十年有余,十年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今又怎知他将令牌藏于何处。

大王命我诱他入陷阱,此刻人已被诛杀,大王还不相信臣妾对你的忠心吗?

你若不信,不如直接让佩兰再一刀结掉臣妾性命,也好过臣妾日日遭受这龙鳞草侵蚀五脏六腑的灼烧之痛。”

燕十六从怀里取出一瓶药,重重砸向她,冷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死在眼前,还能面不改色。

本王真不知道像你这样冷酷的人,现在在想些什么。

回到漠北之前,不要死在大越,否则关押在漠北水牢的那几位贱奴,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宴璃脸色苍白伸手将地上的瓶子拾起,快速打开瓶子,倒出里面装着一粒解药,着急将药送到嘴边,迅速吃下。

解药下肚,剜心之痛的灼烧感慢慢减退,她扶着胸口,虚弱抬头看向燕十六,“臣妾定谨记大王教诲。”

闻言,燕十六的表情很是不好看,回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踏入大越,也是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他身负重伤倒在怜月画坊,正是眼前女子救了自己。

然而,她却利用他对她的情意,潜入漠北,伺机探寻漠北机密!

“佩兰,看顾好王妃,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燕十六猛然甩袖,带着一腔怒火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

姜时宜通过跟路上行人的打探,来到怜月画坊。

她扮作要买画的顾客混进画坊,在画坊里勘察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无意触发了一个机关,才发现画坊内竟然有密室。

而内室的石头床上,躺着鲜血淋漓的宋初空。

“宋先生!”

姜时宜大吃一惊,慌张跑过到石床前,宋初空安静躺在石床上,像个熟睡的孩子。

她握住他的手,手心还是热的,再伸手探人中处,还有气息。

来不及多想,她伸手就要扶起他,然后背他离去。

但还没来得及扶宋初空起身,一把长剑就架在姜时宜稚嫩脖颈处,姜时宜眼皮疯狂跳动,冰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你是他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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