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熟悉的女声,云端般悠远。隐隐约约,飘来荡去……
黄文信急切地睁开双眼,耳朵里突然装满了噪音。一缕模模糊糊的人影向他走来,感觉是她,虽然他没带眼镜。
“Vincent!”宝焱阔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Look/at/me(看着我)——Do/you/hear/me(能听见我说话吗)?Look/at/the/ceiling(看看天花板)?”扬手指向天花板。
对方暂时还不能说话,眼睛可以跟着她的提示运动,激动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认定他意识清醒!
两天后,插在身上的管子逐渐被拔除,可以靠着病床起来坐一会儿了,两路氧气,咳起来要命。幸好有人良心发现愿意返回来照顾他,如果不是她由着性子闯进来,他那晚还会醒过来吗?
God/knows!
人生是不能假设的……
在客房里休息了两个小时,曾宝焱再次返回了病室,大概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吃力地抬起眼皮,一声不响地锁定了她的眼睛。
“你在等我吗?”二次消毒,关注尿量,坐在床尾的观察椅上对着监视屏。
闭了下眼睛,笑望着她。
“我说的不是现在,是那天晚上——我被送去机场的那天晚上。”
点头。清楚她在问什么。
“我做不到……我没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法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我知道你怨我,从今往后再不想见我了?”视线略过屏幕,聚焦在他的脸上。
“我只是,不想你看见,我这副样子。”气若游丝,竭尽全力的解释,撕裂般的痛苦,不可避免地咳了起来。
“呵……”不屑听他胡扯。升起床铺,开启吸痰器将淤塞的脓痰吸了出来。
呼吸渐渐平稳,血氧、心跳恢复了正常,疲惫地合上双眼,浅笑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吃力地将手伸出被窝,摊开手掌,默默地望着她。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貌似仍有几分怨气,终于还是伸出了手,与他十指交握。
爱情是盲目的。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亦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明知道前方是地狱,像只扑火的飞蛾……
又过了一周,终于回到了他的住所。天黑了又明,明了又黑,她已经记不得究竟在他家里住了多少天了。
Dr.Richard说,病人尚需卧床修养,除了功能性的恢复锻炼,最好呆在轮椅上。过量的运动对心肺功能会有影响,还会阻碍骨痂的生长,严重时会影响到康复后的正常生活。
暂时没有再提回去的事,虽然她心里确实很着急,每天通过视频电话问一问公司的近况,杨建明说,万金玲来了几次,问她什么时候能签合同,还问她倒底去了哪里。
“Yen——”男声低沉到只剩下气息,仿佛枕畔的呓语。好在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受了伤,仿佛在搞什么见鬼的事情,“在忙什么?推我去露台上坐坐。”
“忙着收邮件,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一大堆表格需要签字,几十份文件需要批复,我也就看个大概,真担心回去的时候公司已经变成了别人的。我亲手签的字,因为没看清楚。”放下架在膝头电脑,起身走向棋盘边的轮椅,拿起外套披在他肩头,蹲下身来帮他系好扣子,“天有点阴,不太冷,不过在吹风。”
“我好像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黄文信安然靠在椅背上,由她摆布,心安理得地由她推着。
“退休?你还没有接班人呢。”一点点小心机,他真的没有小孩吗?
转头打量着她,憋着笑,半个字都没说。
“别这么看着我,你理解错了!”装得很淡定,脸颊阵阵燥热。
“养小孩很贵的,我得再想一想。”变相回答了问题。如果他想清楚了,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是我听错了么?”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只有劳苦大众才把生育跟经济挂钩呢。
“安全是最贵的。我该把他们藏在哪里呢?我得给他们妥善的身份,联络方式,还有精密的保全工作。我可不想他们出意外,我会崩溃的。”
“所以,你并不想要小孩,是吗?”可以理解的理由,换了她也会崩溃的。
“顺其自然吧。”覆上她的手背,仿佛在征求意见,一脸迷茫地仰望着她,“也许他根本就不想接班呢?就像我一样,我的理想是做个出色的厨师。可我爹地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能选择走不走这条路,是这条路选择了我。”
以为他说的对,她最近对此也深有体会。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也没用。由不得你,只能错下去了。亲情是逃不开的网,爱情就逃得开么?被这张恩义交织的情网罩着,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走不出去了……
数千公里外,Mariasha的寓所。
女人近乎疯狂,狠狠甩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两个耳光,嗓音瑟瑟发抖,“你还有脸回来?谁给你的胆子?说吧,说你都干了什么!”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的脸,双肩低垂,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对不起,阿姐。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跪到她跟前,扯着她的衣角,“我不想天天看着你难过。那个女的让你不痛快,我就去帮你把她杀了!”
“受伤的人是黄文信——他居然挨了两枪!”双手掩面,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扬手抚过少年的脸颊,颤巍巍地捧起他的肩膀,“Ben,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想过要开枪打他!”瑟瑟发抖,扫过几名“客人”手里荷枪实弹的枪,“我只想杀了那个女的,谁知道他突然就从车里面冲出来了……”
“黄文信……居然用身体替那个女人挡枪……命都不要了……”两眼发黑,摇摇欲坠,撑着扶手坐在沙发上。
“阿姐,是我做的,可我不是故意的,是误伤。这件事与你无关,我跟他们走。替我求求黄先生,求他给我个痛快。”
砰!砰!砰!
枪声响起,鸟雀惊飞,碧空下久久震荡着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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