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鬼市已闭市,买卖的人早已走尽,守门的大汉也已离去,夜色中,空荡荡的鬼胡巷只余下冷风刮过的萧萧声,略显空寂。鬼市里的人都很守规矩,该留的不该留的皆不留下,人走物空,寻不到一丝一毫先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样子,好似这鬼胡巷根本不曾有人出现过一般。
巷子深处,一男人看了看怀里的盒子,嘿嘿一笑里,随即收拾了手里的东西,匆匆离开。
男人背着包袱,出了巷口直往西奔去。
料峭春韶寒,月夜星稀,惨白的月光洒在光秃秃的路上,伴着男人匆匆前行,不时传来几声风吹草动的飒飒声。
流火与湘酉酉尾随着男人一路向行至荒郊野外,穿过一片林子,男人突然停下身朝四周看了看,两人隐匿身形藏在三十丈开外(近100米左右)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看了看四周,湘酉酉与流火对视一眼,此处已经是帝陵的范围了,为何不见一个兵卒,今日可是听当地的百姓说了,帝陵突然增加了很多兵卫,如今这般安静,当是很不寻常。只见男人又继续朝前走去,因这茂乡帝陵四周空旷,遮掩的数木建筑极少,湘酉酉与流火只得看着男人离去,随后才跟了上去。
男人轻车熟路般直接朝守陵邸走去,停在门外喊了声“大人,大人。”
从暗处走出一个带着慕离的人,宽大的灰衣遮住整个身子,衣服挂在那人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看身形该是个男子。
“你来做什么”声音嘶哑,像被捏了嗓子的乌鸦,摩挲着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回大人,小人今夜把那簪子卖了出去。”
男子并未搭话,却让人感觉到那慕离下的视线此刻正盯着面前那说话的男人。
“小人瞧着那买簪子的男女有些不对劲,那男子当时说了未央宫,好似知道这簪子的来历,小人担心,所以想先来告知大人,也好有个防备。”男人接着道。
“桀桀,担心,你是怕捞不着宝贝是真,担心本座是假。”男子阴阴的笑了笑。
男人忙赔笑道,“嘿嘿,大人,小人可是真的担心大人才冒险来的,当然,大人若是高兴看在小人这么忠心的份上赏小人几件宝贝,小人定是对大人感激不尽的。”
“本座上次就告知过你不要把东西拿出去抖卖,你三番两次违背本座,今夜之事怕也是你惹来的,竟还想从本座这儿得到东西,你到也贪心。”
“且说大人您给是不给。”
“本座今日给又如何不给又如何。”慕离男子沉声问道。
“不给今夜就让你交代在这儿。”
男人一听这戴慕离的男子这般说,顿时没了笑脸,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亮光,显得森然,道:“哼,少废话,今夜不把东西交出来,老子就宰了你,你那妖术老子早就摸透了。”
“桀桀,是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用迷香迷了那些人替你做事,把那些宝贝藏了起来,要不是老子,你能知道那个密道。”男人握着匕首道。
慕离男子突然一动,一步步向男人逼近,“既然你想要那些宝贝,那你就自己去取吧。”
话落,男子一挥袖,男人想躲已来不及,香味飘过,男子打了几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男人丢下匕首目光呆滞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想要宝贝,要自己动手去取,去吧,就在里面。”慕离男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呆呆的往帝陵东面走去。
见人走远,湘酉酉与流火走了出来。
“摄魂香”湘酉酉嗅了嗅说道。
“难怪见不到守陵兵卫,原来是这摄魂香搞的鬼,怕不是简单的盗陵人。”
见流火不说话,湘酉酉看去,只见流火盯着地面皱起眉来。
“发现什么了。”湘酉酉问道。
“你看这脚印,一双深,一双浅的近乎没有,帝陵附近的泥土松软,加上前不久刚下过雨,正常人必是要踩出脚印来,方才这里只有那两人,这双深的是那老丈的,这双浅的是那戴慕离的男人的,你有没有觉得那人似曾相识。”
湘酉酉一惊,道,“你是说,是那人。”
“可能性很大,要瞧了才知道。”
“那快跟上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啊。”一声略带轻嘲的叹息响起。
男子双手反握抬着头看着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月色轻轻道。
慕离男子与那神情呆滞的男人在那密道不远处停了下来,此刻,那双手反握的男子则弓手行了一礼,“师伯,好久不见。”
“桀桀,难得张砆师侄还记得本座这个师伯,只不过本座今日没空和你叙旧。”慕离男子道。
张砆直起身看着慕离男子微笑道:“既然师伯不想和师侄叙旧,那师伯可否告知师侄,家师现下身在何处。”
“少贤那个老东西在何处,本座如何知晓,本座没空和你废话,你若不滚,就别怪本座不念同门情谊。”慕离男子声音陡然一变。
“师侄奉劝师伯一句,还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杀孽过重有损师伯自身修为。”张砆一一说道,颇有些酸儒生的味道。
慕离男子不厌其烦,挥袖就朝张砆打来,“既然你想死,本座就成全了你。”
张砆一个闪身抽出身后的布裹,一把气势逼人的玄铁剑带着寒光劈向慕离男子,慕离男子身子一震抬手挡过,宽大的袖子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的胳膊滋滋的冒着黑烟,头上的慕离被剑气辟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哼,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把斩妖剑给了你。”慕离下男子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简单的绑了起来,左脸上带着一个由唇而上通体雪白的半块面具只露出一只琥珀色的眼睛,右半边脸眉毛细长,狭长的丹凤眼眼角上挑,眼下一颗朱红的泪痣尤为醒目,惨白的半张脸显然是久不见光所致,鲜红的唇瓣因怒气而紧抿,虽只有半张脸可见,却能看出此人的长相甚为妖娆。
慕离男子手掌一吸,呆站着的男人被慕离男子抓住脸,瞬间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干尸,张砆想阻止已来不及,慕离男子嫌弃的丢开手里已化为干尸的尸体,砰的一声,干尸靡化成粉消散在风中。看了看受伤的胳膊已恢复如初不见一丝划痕,左手弹了弹右手的宽袖,及其妩媚的把右肩前的一缕长发撩至肩后。
“我的乖师侄,师伯今夜就让你看看本座的真本事。”慕离男子说完闪身冲来,身影飘渺,张砆根本就看不清慕离男子的身迹。
只凭直觉,张砆举剑欲挡,不料身体已被慕离男子一掌打了出去,跌撞在十丈开外,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堪堪起身,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用斩妖剑支起身子欲站起来,不料慕离男子又再度出现一脚把张砆踢飞了出去。
“哼,不堪一击,如今就让本座送你去见那老家伙吧,”慕离男子单手成爪直朝张砆心口抓去,张砆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心道这次必死无疑,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老妖精比师父那个死老头说的厉害多了。
眼见慕离男子越近,张砆已经做好死的准备,闭上眼睛却没等来那挖心的感觉,岂料一睁眼便看到一个放大的俏脸,甚是熟悉。
“你这人妖还没死呢。”流火一个掌风扫过轻笑道。
“哼,又是你,共某可问并未得罪过二位,为何二位要抓着在下不放。”慕离男子一边应招一边说道。
流火嗤笑一声道,“那便是你这副鬼样倒了我的胃口。”
“哼,找死”慕离男子极为愤怒,手下也越发狠厉。
湘酉酉看了看躺在地上欲挣扎着起身的张砆道:“年轻人身体不好就别起了。”
张砆一愣,他这明明是被打得好不好,被打的,欲开口解释,只见面前的少女伸手放置唇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随着少女眼神看去,顿时一惊,与老妖精打在一起的青衣男子是谁,这身手,好生厉害。又移开视线看了看面前的清丽少女,只见她唇瓣翘起,唇边的梨窝若影若现,好生可爱,那模样仿佛一切胜券在握看戏似的,随即又看向打斗处,不由的一惊,老妖精竟然受伤了。
流火一掌打在慕离男子的后肩,慕离男子一个踉跄,黑烟一过,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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