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生很想帮帮这个同姓的可怜小县官。
还没等开口,杨继盛又质问起来。
“你怎么不言语?莫非,甄大人也与这南园皇庄有牵扯之处?”
“卑职岂敢勾连外污?南园县乃属建宁府所辖,由内阁首辅大学士严大人的贵戚冯良坐都知县,这冯良也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藩大人的表兄弟。下官职衔卑微,都不够他看一眼的,就是想高攀都无近路。”
甄峻岷只是叫冤。
“杨大人,甄大人,卑职与他能有何牵扯?南园县与下官属地并非一府所辖,隔距约百数之路程,根本就无往来。”
甄峻岷跪在地上直磕头,连连申辩起来。
一听严嵩二字,杨继盛的眉头不由一皱。
“甄大人请起,对南园皇庄之乱象状况,想必知县大人应该知其一二,不妨一五一十地给本官道来。”
甄元生心想,把严嵩都扯出来了,这明朝历史的名人可都要让我遇上了。
“这、这……”
知县甄峻岷结巴着,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你我既同为朝臣,食君之禄,当解君之忧,怎可任由蛀虫腐败国政?”
杨继盛一脸正气,让甄元生看得听得直心服。
这甄峻岷虽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官职卑下,做事慎微,倒也为官正直。
对因南园皇庄之事,给清溪县带来了许多诸如逃难者涌入、造成次序混乱的烦扰,心里也对那冯良十分不满。
他见杨继盛如此一说,也就不再忌讳。
“禀告大人,这南园皇庄的确是臭名昭著。如大人想了解更详尽的情况,下官衙里的县丞就是南园人,他不久前还回去过一次,叫他来一问便知。”
杨继盛点点头,命将他召来。
甄元生一听,又是北岭的人,可惜都不认识。
甄峻岷便吩咐差役去叫来了县丞。
“速参见钦差杨大人、甄大人。”
甄峻岷对县丞说道。
县丞一听急忙给杨继盛、甄元生跪了下来:“小人赵祥叩见二位钦差大人。”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回话吧。”
杨继盛向他摆摆手。
“谢过大人。”
县丞赵祥战战兢兢地立起身,站在了一旁,他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知县,不知叫他来为何由。
甄峻岷示意赵祥站在杨继盛的旁边。
“大人想了解南园皇庄的事,你的家乡就在那里,且你前不久又刚刚从那里回来,那里的基本情况你比较清楚,可向大人详细如实地禀报,不可隐瞒。”
赵祥一听要让他述说南园皇庄的事情,面现惧色,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你可将所知情况尽数说来,一切后果自有本官担当。这位甄大人也与你们南方北岭有深厚感情,尽管讲事实,无需害怕。”
杨继盛看着赵祥的眼睛。
“一定要如实讲述,不得隐瞒,不得有虚词。”
赵祥看看钦差杨继盛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再看看知县甄峻岷让他放心去说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甄元生用点头传递过来的鼓励,低头思索了一下。
最后,他咬咬牙,一五十地开始讲述起来。
南园皇庄经朝廷批准改建而成,已有五年之久。皇庄现拥有两千余亩土地,一千亩水田,另有三千亩林山。
皇庄内,南北林高丛密,一股潺潺的清溪流水环绕庄园。
甄元生心想,不用说,这座皇庄一定的非常的宏伟,古代皇帝走哪都有宫殿。
入庄之内,正门两边雕刻有‘金龙盘玉柱’以及玉虎架金唐。正房殿室五间,均为清水花脊,铺盖琉璃青瓦,门墙上左右各画着香貉松鹤和山水景图。
庄院东有厨房、仓房,西有碾房、磨房、马棚。皇庄内设有粮庄、棉庄、盐庄、靛庄和瓜园、菜园、果园等。
这里所有建筑和设施,一应俱全,犹如皇宫后院一般。
不用这位县丞细讲,甄元生已经通过故事的描述,知道了这个皇庄的基本情况。
甄元生也知道,南园皇庄的设立,主要负责向皇室提供的皇粮以及禽、猪、蛋、草、油及人夫、车马等物品的集结储备和应急供给。
对于冯良,甄元生对他知道得不太清楚,但对严嵩、严世蕃父子这对历史名人,还是有一点了解,知道这父子二人皆非等闲之辈。
据兆祥所述,冯良乃严嵩之子严世藩的表兄弟,学识浅陋,因是严阁老的贵戚,破格委任为北岭州南园县知县,掌管着南园县和南园皇庄的财经人事大权。
他自行任用官校、庄头、伴当,为非作歹,奴役庄客。
冯良还以低价买红册地,并作为严家的私有土地。
这个皇庄与地方恶霸流氓相互勾结,相互利用,为祸一方。
天高皇帝远,由南园知县冯良控制的南园皇庄已经改变了皇庄设立的初衷,成了私家金库。
甄元生心想,这明朝的贪污腐败真是丝毫不逊色大宋,且胜过以往历朝。
赵祥称,南园县可用田地也就两万余顷,南园皇庄就占据了近四成,所占地都是良田沃土,可供农民耕种的土地都十分贫瘠。
虽然,土地减少了四成,但赋税丝毫没有减少,全部都加给了当地的劳作民众。
南园县衙门的那些吏员,依仗冯良的权威,也经常出入市村,虐民甚如虎狼。
由于皇庄扩张和官们私欲膨胀,赋税徭役越来越重。
“古代的官真狠。”
甄元生伸伸舌头。
“如若交不起,就强迫农民卖房,变卖衣物和锅灶、邓做抵押,使得许多农民倾家荡产,大规模居家逃亡。”
“没有人去向朝廷启奏吗?”
听到这里,甄元生不解地问。
其实,不用问甄元生也明白,即便有人举奏疏弹劾冯良,但奏章必须经由严阁老之手,就都落了在户部。
因内阁首辅家权势倾朝,户部的官员得罪不起,只有纵容包庇,私扣奏章并悄悄返给严家,导致上奏者被冯良无情关押或残酷抄杀。
“听说,皇上虽有耳闻,但碍于严嵩的情面,也是不了了之。这更助长了冯良的横行跋扈的气焰,鱼肉百姓到了啃骨吸髓的地步。”
赵祥在最后做了一下总结。
“依仗权势,胆大妄为,奴役百姓,恶盈满贯。”
杨继盛气愤地直喘粗气。
“这般逆贼,不除之难正国法。”
甄元生心想,好戏就要在后面上演了,这尹阪漕算是首先碰在了刀刃上了。
不过,甄元生也为这位旷世英雄杨继盛的最后结局深深地感叹。
自随杨继盛缉拿浙南卫所指挥使尹阪漕回京问罪后,蒙皇上特赐,甄元生被暂时安排在御案房,实习朝廷文案及奏章等归理和了解各部司的章规法令等。
杨继盛和甄元生一回到京城,就知道了蒙古俺答部侵犯京城,奸臣大将军仇鸾请开马市以和之的事情。
这种出卖国家利益的行为让杨继盛十分愤怒,决定打掉仇鸾这个奸贼。
甄元生想继续跟随杨继盛,但被杨继盛直接拒绝,因为杨继盛知道,甄元生跟着他只会掉脑袋。
当然甄元生也知道这个结果,即便自己加入,也毫无作用,只能搭上这条小命。
他也不敢再勉强,毕竟是与脑袋能不能保留在脖子上的生命攸关之事。
再说了,这是个无法改变的历史事实,一个六百五十年后过来的人,没必要跟着白白地去送死。
随后,杨继盛上书请罢马市疏,力言仇鸾之举有“十不可”、“五谬”之为。
杨继盛曾对甄元生说过,他希望朝廷图强,选将练兵,抵抗鞑靼。
演技生告诉甄元生,这些贼寇并不可怕,经不起明朝大军的反击。
只有坚决抵抗,才能打败俺答,保障边境安全。
元宗皇帝看了杨继盛的奏章,一开始还是觉得十分有道理,也打算予以准奏。
但是禁不住仇鸾再三在的面前诽谤和撺掇,给杨继盛贴上许多忤逆之罪,加上那些附庸于仇鸾的大臣们的煽风点火,致使元宗皇帝妄下诏令,将杨继盛以上疏诬陷良臣而加罪,贬为狄道县丞。
没过多久,蒙古俺答毁约,集结兵力,屡次进犯京城,再次侵犯明土。
元宗皇帝这才想到杨继盛当时的上疏是正确的。
元宗皇帝下旨为杨继盛平冤,并加封其为刑部员外郎。
得知俺答攻占坝上之后,仇应又急又怕,知道早晚皇上都要收拾他,疑神疑鬼,坐卧不安,终得暴病身亡。
元宗皇帝果然十分气恼,下令将仇鸾的尸体从墓中拉出,处以戮尸之刑。
甄元生虽无法和杨继盛经常见面,但他通过御案房里的各类御批文件,了解到杨继盛自复出担任武选司员外郎后,决心要扳倒严嵩,且誓不罢休。
让杨继盛走上不归之路的就是他连夜起草的那份死劾严嵩的奏疏。其中竟也间接地稍带上了元宗皇帝。
甄元生想提醒杨继盛要注意这一环节,奏章里不要太直白地暗指皇上的亲属,避免刺激皇上的神经。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杨继绳。
中秋的早朝,杨继盛早早地就等候在殿中,显得十分冷静。
等全朝文武官员恭候元宗皇帝落入龙座后,杨继盛走出班列,
出其不意地掏出一份奏章,朗朗有声地当庭读将起来。
“臣孤直罪臣杨继盛,请以嵩十大罪为皇上陈之。”
由太监上来将走着接过,恭送元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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