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辗转难眠
我没有得到我渴望中的宠物,不过,风神翼龙在死亡的时候,居然生下了一颗沉甸甸、热乎乎的蛋。我从来没有见过动物下蛋的真实情境,现在见过了,却是在这般境况下,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确定这枚蛋是不是受精卵,但不管怎样,这枚蛋意义非凡。
我小心翼翼地将蛋捧在手中,缓缓地回到营地里面。
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49小时15分钟。
时间很紧迫,我知道有一件事必须尽快进行了,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动物基因信。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完成了这个名为“生命之光计划”的预定工作量的1.6%。看来要完成全部工作是不够时间了。
当天傍晚17:18,我去了一趟古昆仑城遗址。现场的有用信息极少,我没有任何发现。期间,我在柴达木海海滨建设了2号陀螺方舟,并收集了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以作备用。它的外直径比1号方舟大了200米,同样也没有配备动力装置,因为我认为还不需要。
直到现在,小龙依然没有任何音讯,我死心了。
晚上,我睡在床上,让屋顶变成全透明的状态。今晚的天气很好,没有流星雨,星空能见度很高。我开启眼部皮米机器人的视觉增程功能,望着近在眼前的满天繁星,心中的凄苦情绪也在慢慢地升腾,泪水情不自禁地溢满两腮,辗转良久,竟不成眠。
在那个海洋消失、生命凋零的末世时代里,人们也许时日无多了,但心这贴近的。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我自小未曾感受过孤独。以前的我,绝对想象不到,在这个生命繁盛的世界里,我心中的孤寂竟然会如此深切骨髓。我找不到小龙,找不到暴龙女,甚至即将到手的宠物风神翼龙也在我的手中死去。人类刚刚在人与机器人的殊死战争中艰难幸存下来,现在,远离了母时空,貌似绝对可靠的机器人助手零号,竟然干出如此让我绝望、如此意料不到的事情来。也许姐姐白雪说的对,人类选择再次相信机器人,注定会是另一场灾难。
被星难眠,我心何依?
凌晨1:15,横竖都是睡不着,我索性翻身坐起,走到电脑前整理古墨西哥城遗址收集到的信息,加上今天收集的部分动植物基因数据,我准备打包传送回母时空。当我终于忙完这项工作的时候,已是早上7点多了。
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查看精灵球监测系统时,发现地球的海水已经下降了1870米。
谁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现在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37小时06分钟。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半时间了。
宇宙之间,庞大如史隆长城,也不过是一根飘零的小小羽毛,地球又算得了什么?我那仅剩一天半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我还能干点什么呢?
今天上午,东半球超过五分之一的地方都遭遇了长达3个小时的非常密集的流星暴雨的袭击,很多地方一片火海,动物伤亡惨重。不过一场突如期来的大范围暴雨压制了火势。虽然营地和“陀螺方舟”都经受住了考验,但是我只能呆在营地里白白浪费了3个小时。
当流星暴稍为消停后,我出去继续工作,但这次我派出了一大批小型机器人帮忙。即使这样,我仍然累得直不起腰。
下午18:00左右,我回到营地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那个“复仇者”来找我麻烦,现在我很担心它了,于是决定出去找它。此时的微小流星雨还在零星落下,持续的大降雨让森林火灾得到了控制。
我们根据那头暴龙身上携带的信号一直找到临近海边的一条干枯河谷,终于发现了它。就在这个方向,十多分钟前有一颗直径3米左右的陨石落下。显然,它被陨石爆炸溅起的高温碎片击中了背部,伤势很重,鲜血流满了地面,在暴雨中形成了一条血溪。我下了车,蹲在它的大脑袋旁边,看到大雨沿着它的眼眶往下流淌。流进眼睛的雨水让它很不舒服。它眨着眼睛望着我,似乎已经认出了我,眼睛里却不再有仇恨的神色。它想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陨石坑就在距离它20多米远的河床上,暴雨中,四面的苏铁树燃烧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周围还有好几具迅猛龙和角龙的尸体。
我通过眼部皮米机器人扫描了一下它的伤势,发现它大部分器官已损坏,已经没有救治价值了。12分钟后,它在“仇人”的面前永远闭上了眼睛,时间是傍晚20:01。
我的心很痛,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死,更是因为它们整个物种的可悲命运。
我回到它的巢穴查看,发现那窝小暴龙躲在离巢穴不远的一块盖状巨石下面,暂时安全,强壮的母亲在保护着它们。窝里还存放着它们的父亲生前狩猎来的丰厚肉食,足够它们生存一些日子。
这件事让我的心情很不好。从我来到这个时空开始,我就一直与这家暴龙有一种纠缠不清的缘份,我觉得自己亏欠了这家暴龙一份情。我想还这份情。
我躺在床上,透过透明的屋顶,望着深的星空中不时划过的流星,辗转难眠,满脑子想的都是与小龙嬉笑打闹的情境,泪水无声滑落……当我在睡梦中惊醒时,仿佛手心仍有他独特的余温,甜蜜和愉悦感仍然萦绕心头。我看看玻璃屋顶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3:26。
在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26小时的时候,我终于忍受不了小龙凭空消失的事实,于是决定重返古墨西哥湾遗址去寻找他。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可以借助零号逃离现场,及时返回营地的,或者,我忽然又有了另一个计划:让零号变形成小型高速飞船,贴近小行星“毁灭者”,记录和见证那个非凡的历史时刻。但如果不顺利的话,那我宁愿接受命运的安排,与小龙一起灰飞烟灭吧。
结果,在我出发前,系统又向我警报了一个新的情况:海洋失水的现象在凌晨0:00前后就已经停止了。到目前为止,海平面下降了3025米,海洋失去了约一半的海水。
居然停止了?为什么我的母时空没有这般好运气?
嗯,这算是什么情况呢?让我想想。
这一半的海水跑到哪去了?是谁那么闲得慌?肯定不是未来的人类,史前文明又消亡了,没有看到外星人,我觉得只剩下一个可疑人物——暴龙女。
这个神秘的暴龙女,它想搞什么鬼?
我想了很久,仍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我的母时空,在海洋全面失水之前,海水的总量是跟现在这个时空失水前的海洋总量基本一至的,也就是说,现在失去了的一半海水,后来一定是又回来了。把海水偷去了再还回来,这是为何呢?
既然小行星已经确定会让生命灭绝,那么就可以确定,让海洋失水一半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让生物灭绝的,因为多此一举嘛。这跟我的母时空的情况又不同。我的母时空发生的失水事件,摆明了是某些东西想让包括我们人类在内的所有碳基生命灭绝。
罢了,胡思乱想不如行动,现在我也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得先找到小龙再说。此时时间是凌晨4:00。
不到2个小时我就顺利抵达目的地,一路上没有受到流星雨的袭击,这也在情理之中,毁灭前的平静嘛。此时刚好是古墨西哥湾的傍晚时分,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23小时2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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