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姬传 风雪欲来,独孤斗司马

作者:灯火阑珊处 分类:女生 更新时间:2024-04-08 01:4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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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之时,两人尽兴而归,只是在回家途中,他们被一个少女阻住了去路,准确地说,是被一个脖子上挂着“卖身葬弟”的牌子的少女阻住了去路,那个少女低着头,不管叶幻跟她说什么,她只是不语,而在她的脚边,躺着一个裹着草席的少年,一动不动,似是死了。王骥叹息着,望了叶幻一眼,说道:“怎么办?真要买下她?”叶幻朝着那草席走近了一些,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伸手拔下了头上的梅花簪子,猛地刺向了草席中的少年露在草席外的赤足。“妈呀!”一个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响起,那个少年跳了起来,指着她叫道:“你,你也太下得了手吧,我好歹也是你的半个师弟啊!”“空空儿,你的把戏也太拙劣了吧?你以为你的三脚猫龟息大法就能骗过我,你以为我探查不到你的气机流转吗?”叶幻嘲笑道,“说吧,为什么跑来这个鬼地方?她又是谁?为什么我问她,她一句话也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我一听说你跑去了滇西,宗玥哥又不见了踪影,所以,我就决定来找你了,就是在半路上认识了她,她好像是个哑巴,还得了重病,是我一直照顾她,后来,我潜入一个不知名的宅子偷东西被发现,要被打得半死的时候,是她救的我,就这样,我们就相依为命了。”空空儿说道。“你说,宗玥不见了?”叶幻在听到空空儿述说事情经过,有些惊讶地问道。“嗯。起先好像是被你那个叫什么独孤珏的师傅关起来,后来越狱逃走了”空空儿说道。“笨蛋,为什么要越狱呢?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你的仇恨呢?你知道吗?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叶幻怔然良久,低喃道。“喂,你们再叙旧的话,天就黑了哦,我好像记得滇西城是有夜禁的。”王骥不耐烦地催促道。“好的,就走。”叶幻赶紧朝着空空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那个哑巴少女一起走,然后快步向着前面的王骥追去。

叶幻一回到家便让娄总管给空空儿和那个哑巴少女安排住处,娄总管自然听命地带着他们离去,王骥望着空空儿和哑巴少女背影直摇头,叶幻不解地问:“怎么了?”“我劝你还是尽快把他们打发走。”“为什么?空空儿是我的师弟,他不会是什么心存歹念的人。”叶幻有些不高兴地说。王骥还是摇头:“我说的不是他,是那个哑巴。直觉告诉我,她很不对劲。对你有危险的人,你不应该留住她。”“你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空空儿很信任她,我还是不想空空儿失望。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尽量防着她。”叶幻说道。

这天深夜,叶幻被一阵吵杂声惊醒,她披衣而起,打开房门,正好娄总管急匆匆地跑来,一见到她的身影,便说道:“东家,不好了,这回出事了,真出事了!”叶幻心头一沉,尽量保持冷静,道:“怎么回事?”“丑时时分,我和伙计出来解手时,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过去一看,原来是我们千草马场原来的东家陈化德带人企图在马场里面放火,我们当然阻止了,可是,没想到又来了一拔人,个个都很厉害,据我估计,是司马家的,我们好些伙计都被打伤了,还死了两个”娄总管说道。“带我过去看。马匹有损伤吗?”叶幻在娄总管带领下,快速地走向马场。“嗯,就是白天,王骥先生接生的那匹黑娇死了,王骥已经赶过去了,我们的伙计说黑娇死得很古怪,像是”娄总管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词句,接着说道:“像是得了马瘟。”“马瘟?果然司马家沉不住气,开始兴风作浪了。”叶幻冷笑道。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不仅王骥所接生的那匹黑娇死于非命,连同那个刚刚产下的幼崽也没有躲过这场可怕的浩劫而一命呜呼,还有周围很接近黑娇的三匹良驹相继染上了瘟疫,气息奄奄。王骥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简直是要骂娘了。“是怎么感染上的?”明知道王骥心情很糟糕,叶幻也不得不问事情缘由。“很卑劣的手段。放火闹事只是他们声东击西的计划之一,真正的厉害在这里,你看,这个伤口,是明显的人为,是巫术,有人用巫术把瘟疫毒源种到了这匹黑娇的伤口上。”王骥阴沉着脸,蹲下身,指着靠近马腹上的那道细小的不易察觉的伤口,说道。“怎么会选黑娇?”叶幻心头沉重而哀伤,黑娇是她看着生产的,无异于她的最亲最亲的朋友,它的死,她比王骥更难过。“因为黑娇刚生产,体力很弱,警惕心也自然有所下降,何况,又是熟人作案”“是陈化德干的。”叶幻咬牙切齿地说道。“听马场伙计说,除了他,没有能接近黑娇。至少黑娇会有警讯发出。”王骥说道。正在这时,空空儿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马厩,拉住叶幻,语气急切地说道:“不好了,幻儿师姐-”叶幻没好气地道:“又出什么事了?”“是哑巴姐姐,她刚才被一群人抓走了,求你快去救她!”叶幻却反而有些不以为然了,淡淡说道:“你哑巴姐姐看起来本事很大,应该不会有事的。”“不是的,不是的!”空空儿越发着急,手足无措地说:“刚才哑巴姐姐本来好好的在给我补衣服,可是突然之间她就一头昏倒了,然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就闯了进来,并且把哑巴姐姐给强行掳走了!他们本事很厉害的,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就奇怪了,那些家伙一定是司马家族的,可是,哑巴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她呢?”叶幻蹙起了眉头,纳闷不已地看向了王骥。“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宰了那帮杀死黑娇的畜生!”王骥恨恨地咬牙,说道。“师姐,你快别废话了,救哑巴姐姐要紧啊!”空空儿快要急死了,欲哭无泪的样子。“去吧,我已经组织人手去追击那些杀害黑娇母子的凶手了,他们逃不掉的。”王骥看了一眼叶幻和空空儿,淡淡地说道。“知道那些人往哪个方向走的?”叶幻沉声问道。“那边,城外。”空空儿说道,不等他再催促,叶幻的身影原地消失。

有古怪!

这是叶幻赶到这个死一般寂静的街巷时,首先产生的感觉,是非常,非常不安,危险的感觉,像一只即将受到攻击猫一般,叶幻把所有的感官都用上,同时,将体内气机流转到了极致,双掌掌心死死地按住了秋霜,冬雷的刀柄。

“幻儿!”一声低低的呼唤,是容胤的声音,显然他已经听到了消息,飞也似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容霆和那个叫宋新眉的少女。

“别过来!”叶幻脸色惨白,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阵型之中,是咒术加巫术形成的死阵,她脚下的大地不知不觉变得血红,且还咕咕地冒出了鲜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也随之流了出来,蓦然狂风四起,飞砂走石,浓雾瞬间就覆盖住了叶幻的身影。

“幻儿!”容胤惊呼一声,推开拦住他的容霆和宋新眉,猛地冲入了那场神秘古怪的浓雾,然而,他还是完全失去了叶幻的消息,只是慌慌张张地找寻着叶幻的影子。叶幻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也听不到容胤的声音,只能凭着本能穿梭在浓雾之中,不时有着体型巨大的怪物朝她张牙舞爪地扑来,叶幻仅凭着怪物的气息,使出了飞燕刀绝技,加上天煞绝刀一并用在怪物身上,不知不觉已经斩杀了数头怪物,当然,她的衣衫也被怪物的鲜血染红。

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她停住了脚步,猛抬头,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身影,是那个哑巴少女,双手分开高高的吊着,衣衫凌乱,血迹缓缓地顺着两根金丝牛筋绳索掉落下来。她早已昏迷,低着头,长长的乌发垂下,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她心念一动,手一挥,刀出鞘半寸,刀上罡气一闪,哧的一声轻响,绳子应声断裂,哑巴少女由空中掉落,她飞身接住了少女,扶起她软软的娇躯,低声轻呼道:“喂喂,醒醒。”忽然,长街之处,响起了一阵敲更的声音,也正是这声音,让那个哑巴少女张开了双眼,可是,叶幻已经察觉了不妙,迅速一掌推向了那哑巴少女,因为,她看到了哑巴少女那恐怖的鲜红的双眼,那带着血腥气息的双眼,还有那只怪异的一截木剑。叶幻躲得很快,可惜,哑巴少女动作更快,且是根本不惧死亡般,拼着受叶幻那足可致命的一掌,也是狠狠地扑入了叶幻的怀抱,木剑更是深深地刺进了叶幻的身体之中。

“阿椿是咒术引子,是这座咒术与巫术加持的大阵的关键。”

隔了一条街的屋顶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华服男子一边悠闲地坐着,一边喝着酒壶的花雕,慢吞吞地说道。

“干嘛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她不就了事了?”另一个身段妖娆多姿的女子白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

“问题是,你觉得以你的身手,你对付得了她吗?她可是独孤珏所精心栽培出来的优秀弟子,何况,对于咱们这些南疆巫者来说,她身上可是有很大的气运,这正是我们的最好的食物,只要吸取了她的气运,对于我们今后的成长,那可是十倍百倍的好处啊。”华服男子说道。

“怕就怕,你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依我看,吸取什么气运,直接让魔刀段风雷干掉她才是永绝后患。”那个女子说道。

“哼,胸大无脑。”那男子瞪了女子很突兀的胸部一眼,在心底里嗤笑道。

司马腾今晚眉毛跳个不停,总有要出事的感觉,他实在不安心,便跑向了妹妹司马青萍的房间,可是,他在那里没有看见妹妹,没来由地,他想起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忍不住地从怀中摸出了那个救命符,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名堂,却突然想起了发生在他们司马家的一桩惨事:据说,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有天也是像是今日一样,他心神不安,于是,鬼使神差的他跑去了父亲的房间,他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

猛地,他跳了起来,把救命符揣回怀中,抓起了墙上挂着一把古朴大刀,冲向了他父亲的房间,一声凄厉的,来自妹妹的惨叫声响彻而起,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格外的毛骨悚然:“哥哥,救命,救命啊!”

他满头的血直往上涌,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照原定计划,他的父亲理应是在千草马场,却意外的出现在了父亲的平日的那间书房里,而且还是那间出过事的书房?他只知道,他若不去救妹妹,只怕一年前的事,将会可怕的重演!

“咚!”他一脚踹开了大门,果然,他看到了父亲,不,那个人根本不能称为父亲,那个是魔鬼,是禽兽,他正疯狂地撕扯着妹妹的衣衫,他的双目通红,嘴角泛着血丝,他的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朝着妹妹的心口抓了过去,仿佛是要将妹妹的心口撕碎……

被父亲单手按住的妹妹吓得不住地哭泣,拼命地挣扎。

那一幕,就像他们的娘被当年的父亲疯狂地撕碎一般!

“魔鬼,混蛋,畜生!”他吼叫着,呲牙欲裂,挥起刀朝着他父亲砍了过去,然而,他的父亲只是随手一挥,他整个人都被他父亲打飞了出去,随后,他的父亲终于一把撕开了妹妹的胸腔,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扯了出来,一股脑地吃下了肚子,满意地笑着:“好,真好,这下我可以我长生了!”

“混蛋……混蛋……”冷汗混合着泪水一并淌了下来,司马腾咬牙咒骂着。忽然,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动不了了,因为,他的父亲的凶狠如魔鬼的目光投向了他。他吓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不断地摇头,对生存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要逃跑,可是,浑身却没有了半点力气。他也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一次,他又该怎么逃。

“不要……不要杀我……”他害怕极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裤子肯定都湿透了。

“不要怕……儿子,我带你走向长生之路的,桀桀,来……乖啊!让为父吃了你……”父亲怪笑着,下一刻,他伸出手抓住了儿子司马腾的衣襟,将他一把提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了杀死妹妹的那张桌子上。

“不要,爹,我是腾儿啊,不要!”他竭力挣扎着,父亲已经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掐得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在慌乱之中,他摸到了那张救命符,朝着父亲用力拍了过去。

“哇呀!什么东西!”眼前紫芒一闪,父亲大叫一声,终于松开了手臂,司马腾立即翻身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门口。父亲手摸到了脸上,发现了满脸的鲜血,恼羞成怒地追出了房门之外,却没有发现儿子的踪影,只是见到了一个黑色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那个站在院中的黑衣男子身形修长,乌发在夜色之中飘飞,那俊美得宛若谪仙般的面容上满是讥诮的笑意,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动却散发着可怕的威压,层层叠叠地涌向了司马家主司马远风。

“食物!绝佳的食物!”看在司马远风这个疯子眼里,这位黑衣男子便是他的最好的食物,他的眼中溢满了疯狂和兴奋。

“真是悲哀,堂堂的司马远风,有望跻身通玄的家伙,却去练什么百日夜鬼招,生生把自己练成了食人鬼。”独孤珏轻轻叹息,不屑地蹙眉。

“独孤珏,我等着你,我正等着打败你,然后,我要生吃了你,相信我一样会进入入神的境界,那时,我才是武榜第一人!”司马远风阴测测地笑道。

“司马远风,你已经入魔了。你以为那些南疆巫者是好心帮你?活了一百岁的老不死,原来是个大蠢货!”独孤珏如樱的薄唇轻翘,那讥嘲的笑意更浓。

“你该死!”司马远风恶狠狠地吼叫着,身子腾空而起,猿臂舒展,十指如爪,朝着这个男人的心脏抓了过去。独孤珏倒提着一把带鞘的银剑,往前一送,没有那种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只是百芒流动之间,剑意如同无形之物狠狠地钻进了他的躯体。

司马远风的身子怪异地扭曲,往后飞退,整个人倒挂在屋檐之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啧啧地怪笑道:“听闻你曾经受了重伤,是猎宫之变,还是什么时候,嗯?你的剑意好像少了些些威力,不然,换了五年前,你肯定一击就把我击杀了,看来,他们果然说对了!”

独孤珏眉头紧蹙,一滴鲜血无声地自他的手臂上滑落了下来。他的脸色在急剧的变得苍白。但他面无表情,手腕轻轻一抖,在司马远风再度冲过来时,屈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叩一弹,银剑啪啦一声,直直地弹中了司马远风的鼻梁。与此同时,司马远风一记铁拳狠狠地打在了独孤珏的胸口处。

独孤珏身形如遭雷锤,双脚不离地的向后倒滑出去出去,在即将贴靠在小院高墙的那一刻,终于停下脚步,后背衣衫里那堵墙面真的只有一线之隔。他咽下一口鲜血,双手轻轻挥袖,强行压抑下体内汹涌起伏如潮水的絮乱气机。司马远风桀桀怪笑,身子如鬼魅,刹那间扑至跟前,二指并拢,目标是独孤珏的双眸。他要先摘下独孤珏那双迷人的丹凤眸子,他要先尝尝那两颗在武榜第一人眼眶之中的眸子的美妙味道。独孤珏单手平平推出,抓住后者的手腕,右手的带鞘银色长剑出鞘五分,剑气瞬间去势若虹,司马远风脸色微变,身形骤然消失,剑气划出一道银色长虹,追逐那道残影,耳边响起桀桀笑声,呛啷一声,独孤珏银剑出鞘,如白虹贯日,随手递出十五剑,每一剑剑气翻腾如海,在半空交织成网,无论司马远风从何处偷袭,也无法讨到好处。也无论司马远风逃到何处,剑气总能将他逼得狼狈不堪。

无所遁形的司马远风终于出现在离独孤珏三丈之外的屋顶,喘着粗气,衣衫破碎,浑身各处鲜血淋漓,但是,却未见他有丝毫颓败迹象。

他蹲在屋顶上,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冷笑望向独孤珏,说道:“你的确在跌境,这样的攻击对我毫无用处,哼哼,什么武榜第一人,如今的你恐怕很难回到巅峰境界,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会不会我就成为武榜第一?然后,我再去杀火凰门门主阴寒玉,魔宗王洛阳,无极殿主慕容自在,你觉得我的胜算几何?”

“真是话多!”独孤珏冷声道。

“独孤珏,其实你完全可以到达入神境界,为何你要强行压制自己?咱们凡人哪个不想获得长生,哪个不想成仙?你两开天门而不入,你心中有何牵挂?你自行毁去自身气运,所又为何?否则,天大地大,谁又能拦你独孤珏随心所欲?你替大炎挡住北莽脚步,这个大炎天下,又有谁真的在乎过你的存在?那个大炎天子,还是皇太后阴兰珠?”

独孤珏默不出声,忽然,一条鬼魅身影出现于他的身后,手臂高抬,桀桀怪笑,道:“独孤珏,我终于知道你的弱点,那个叫叶幻的女娃就是你的弱点,只不过,她快要死了,哈哈哈-”

独孤珏改单手持剑式,为双手握刀式,一脚后撤,一脚向前踏出一步,举起银色长剑格挡,但仍是没有挡住司马远风的鬼魅一击,那尖利的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肩甲骨。同时,那个魔鬼般的司马远风大喝一声,一记手刀劈断了独孤珏的银色长剑。独孤珏手臂一抬,身子前倾,猛地,抓住他插入自己肩甲骨的五指,用力一扭绞,将司马远风手腕生生折断,跟着弃剑,向后连连退出五丈之远,身子蓦然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急忙单膝跪地,左手按在地面,稳住了身形。

“十……”

他开始缓缓数数,血丝慢慢地从唇边溢出,肩头处也是血迹斑斑。

左右侧屋顶上,十多条飞奔的身影一掠而来。

“你在计算自己何时死吗?”

司马远风大笑,十多条飞奔身影开始向他射出数支弩箭,他的身形飘忽,也不见他如何躲闪,只是弩箭到他周身之前,自行断裂而去,只在瞬息之间,十多条生命,活生生的被司马远风骤然伸长的手臂抓住,分别撕成两半。

“九……”

独孤珏目光冰冷,看着独孤珏家的死士牺牲,不为所动,看着他快要冲至眼前。

“八……”

眼前忽然飘起雪花,轻盈而美丽,又脆弱,入手即化,好似人的生命。

“七……”

独孤珏俊美绝伦的脸容上,一抹凄凉的笑淡淡绽放,他似乎没有看到司马远风身子已经高高地窜起,手臂再度举起,只是伸出他的白皙的手掌去接那些晶莹的雪花。

“六……”

司马远风桀桀笑着,五指再度成鹰爪状,向着独孤珏的胸膛,使出黑虎掏心式,他的五指穿过了独孤珏的胸膛!然而,却没有恐怖血腥的一幕,他的面前只是一道独孤珏的残影。

“五……四……三……二……”

独孤珏出乎意料之外的退到了另一侧的围墙之处,数数骤然加快:“一!”然后,他的声音陡然冰冷,透着森森的杀气:“你快死了!”

“什么?”

司马远风眉毛一跳,突然察觉到一个惊骇欲绝的事实:仿佛他的体内有个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独孤珏唇边的笑容忽然不再冰冷,而是好像三月的春风,温暖而醉人,他张开了双臂,仰头望天,忽然发出了震天价的呼喊声:“叶幻,叶幻……”

叶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她趴在一个男子结实的后背之上,虽然那男子跟她一样气息奄奄,好似马上就会死,但是他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坚持一下,莲儿,再坚持一下!”

“我好想睡,我真的好想睡……”

叶幻有气无力地说。

这回她好像看清楚了,他们的前面是刀山,后面是火海,脚下是无数孤魂野鬼,伸着苍白的手使劲地来拉她的脚,想把他们拉下黄泉……

“叶幻,叶幻……”

一个仿佛划过苍穹的声音蓦然响起,她悚然一惊,身子剧烈一抖,她张开了双目,刚好看到了那截快要刺入自己眉心的魔刀段风雷的刀尖。她一跃而起,腰间的秋霜,冬雷同时出鞘,两道月华般的刀芒瞬间掠过了段风雷的头颅,飞旋着去了更远的地方。哧的一下,背后杀意刚起,叶幻手掌已经按到了那个哑巴少女的额头,将她狠狠地撞到了小巷的墙壁上,立时将她撞昏了过去。

“嗤嗤!”

两道细密的劲气如毒蛇呼啸而至。

叶幻身在空中,雪花忽然停滞,她摊开双手,涟漪起处,左手边一朵鲜艳夺目的赤色莲花缓缓开放,妖艳动人,右手边雪白莲花乍然出现,摇曳生姿,一红一白,双莲旋转漂浮,宛若人间仙境。

“去!”

她双指轻挥,双莲迅速飞离她的视线。

更远处,隔着一条街巷的距离,两个人仓皇逃命,双莲不依不休……

“听说过九转金莲吗?”

独孤珏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却气定神闲,甚至展开了话匣子:“传闻那是佛陀转世轮回之花,人生人死,人死人灭,转世轮回。你想要获得长生,我便让你长生,只是,你的长生,不在人间,在地狱……”

“人活一世,事事只顺本心,人人只求自己,固然可以长命百岁,可若是违背了天理循坏,违背世间道义,那你所谓的长生,不要也罢,你杀妻,杀子,杀女儿,你恶贯满盈,天不收你,我来收你!我用你的儿子给你身体内种下了这九转金莲,所以,你这恶魔,禽兽,安心去死吧!”

“不悲不喜,无欲无求,不怒不怨,无心无情,不死不休,无他无我,不寂不-灭!”

独孤珏嘴唇轻吐四字箴言,双手飞快地翻转,结印。

司马远风脸色不断地扭曲,仿佛连脸皮都要被突如其来的一场狂风给吹走,大雪给冰冻,眼中满是惧意,却是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根嫩绿的枝条从自己的眼,耳,口,鼻,身体,四肢之处,缓缓地生长,再生长,挣破自己的皮肤,向整个院子蔓延开去……

直至独孤珏的“灭”字重重地落下,司马远风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那些恐怖的生长力量,最终,轰然一声巨响,院子中爆炸出一团腥红的血雾,整个人终于支离破碎,血肉血块纷纷飞落,其中一块血肉溅在了独孤珏的脸颊之上,独孤珏用衣袖嫌恶地擦去了那块血肉,将之远远抛出,一只钻进院墙的野狗趁机叼住,撒腿就跑了。

独孤珏哑然失笑。

然而,他却已无法迈动一步,他的气机几乎枯竭,体力神魄甚至都消耗殆尽,身旁人影一闪,是那个算命先生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公子,你这又是何苦?拖着伤病之身,杀掉了计划外的人物……虽然我也很看好叶姑娘,但你不一样,叶姑娘没有你,可以活得很好。可是,我们秘营,我们独孤家,我们天鹰骑,不能少了你……”

“对,她没有我,可以活得很好。”独孤珏微微笑了一下,道:“司马家的靠山是荆天海,而荆天海,是我整个棋盘上必需吃掉的一枚棋子……不算计划之外,只是,把计划提前了而已……”

独孤珏在算命先生的搀扶下,往院门外走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宛若蚊蚋:“蒙离,恨我吗?我逼迫你放弃了你的真实容貌,逼迫你为我卖命三十年……”

“不恨是假,但我喜欢强者,喜欢为强者卖命。哪怕三十年……不光是你本身天下无敌的实力,还有你那种,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你那种天生的王霸气势,就是北莽的拓跋凰,恐怕公子你都不输……”

“你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不过,我爱听。”独孤珏微笑,在踏过院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停了下脚步,似乎在等人,但很快又改变主意,幽幽地道:“算了,现在的样子真难看。”然后,他吃力地走上了马车,算命先生坐在车厢外,充当了马夫,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在马车堪堪消失的时候,叶幻匆匆地跑来,仅仅只看到了马车的东去的那一抹淡淡的影子,“师傅!”她眼圈通红,颤抖着身子,嘶声大喊。

然而,马车里的人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整个人已经倒在了马车厢里的软榻上,浑身浴血,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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