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露薇举起手狠狠咬下去,痛感传来,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了。
李太医是真的离开人世间了,李太医是真的被黑白无常带走了,李太医再也活不过来了。
越露薇跪坐在李太医身旁,看着他安详恬淡的笑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不敢相信与李太医才刚刚开始却又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经不起一点刀光剑影,若不是李太医执意要救助那些受伤的士兵们,随他们三人一起逃去紫金山,也许就可以避开纷飞战火,尸山血海,也许他此刻正坐在树下与自己谈笑风生,可是人生没有也许。
现在的李太医睡着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越露薇搽干眼泪,仔细想了一下,转头对白羽黑霖说:“你们两个分头行动,去附近农家买副棺材,没有就买几块木板钉成棺材,总不能让李太医就这样直接睡地上吧,地上多冷啊,顺便打点水来,给李太医洗一下脸,让他干干净净的走,他生前那么爱干净,又最喜欢穿白衣服,若是有白衣服给他换上就更好了,快去,我在这里守着李太医。”
黑霖有些担心越露薇会再次殉情而死,犹豫地说:“要不……白羽去,我在这里陪着露薇。”
自李太医不在了,白羽黑霖不知不觉又恢复叫“露薇”了。
越露薇凄然一笑,说:“放心,我不会殉情的,我想通了,既然孟婆都告诉我下辈子遇到李太医时只要让他喝下我的血,就会想起前世的事情,我会等到那一天的,我不会忘了我们有约,去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白羽拉一拉黑霖衣袖,让他不要再说了,小声说:“既然露薇都说不会寻死,你就放心跟我一起去找棺材吧。”
黑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越露薇,担心归担心,但也相信越露薇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她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看她如此镇定,应该会熬到下一次穿越的。
越露薇待白羽黑霖离去后,将李太医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轻声说:“李太医,你乖乖睡觉哦,醒来我们就会再度重逢了,好期待重逢那天,那时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呢?李太医投胎转世后不知道还会不会瞬间穿移,随时变成想变成的样子,好想再看李太医变成大象哦,当时应天府的老百姓在听到李太医那声象鸣时都以为是龙吟,都说是真龙显灵了,却原来是李太医幻化而成的大象,早知道这样,应该让李太医变一下龙给我看的,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龙长什么样的,电影电视剧里的那些不算,我要看李太医变的真龙……”
越露薇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在那里不停说着,只有让自己不停说话,才能忘了李太医已经离开人世这个令人悲伤的真相。
想到孟婆临走时说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法子,总要想办法试一下,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越露薇拿起那支刺死李太医的箭,再拿起李太医的手,虽然早已失去温度,变得冷冰冰的,但越露薇一点都不嫌弃,用李太医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脸,仿佛李太医还活着似的,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小声说:“李太医,对不起了,需要借一点你的血,以后我会还给你的,都说欠人的总要还的,或早或晚,对不对?我一定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越露薇拿起箭尖对着李太医的手腕划了下去,只见鲜血冒了出来,越露薇傻笑道:“原来李太医不是蓝血人,不知道蓝血人中箭后会不会死,我只知道地球人被箭射中后心窝都会死。”
越露薇低头轻吻,将李太医的血饮下去,仿佛甘霖美酒,实则肝肠寸断,若不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期待来生仍能重逢,谁会去喝死人的血。
撕下裙子一角,给李太医认真包扎好伤口,就好像李太医仍然活着一样。
越露薇抱着李太医的身子轻轻给他整理仪容,将李太医的几根头发与自己的头发打成一个结,从李太医怀里取出他一直珍藏着的追魂夺命螺蛳粉广告绢帕,将头发结仔细包好再放入李太医怀里。
自言自语道:“当初为了搞噱头,起了这个追魂夺命螺蛳粉的店名,看来做生意还是低调些好,可是在宋朝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为何来到明朝却遇到这飞来横祸?可见这与店名无关,而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哎!难道这就是命吗?”
将发髻上的银发簪取下,看着上面的两朵梅花栩栩如生,忍不住再度泪流满面,送簪子求亲的人就在身边,只是已经生死永诀了,怎能不令人悲痛万分。
此时,天色已暗,山风呼啸,林间偶有夜枭鸣叫,若是独自一人,定会心生胆怯,可是有李太医陪伴,越露薇并不害怕,抱着李太医缓缓吟诵诗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越露薇哀伤幽怨的声音在渺无人烟、幽深寂静的山林中飘荡着,显得如此悲伤凄清,返回的白羽黑霖听到这吟唱声也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看到越露薇如此悲伤,之前她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时而搞怪,时而深沉,然而这样深情的越露薇还是第一次看见。
两人想起之前李太医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虽然时间短暂,但是他那阳光温暖的笑容,开朗活泼的性格,那和越露薇一模一样的鬼脸,如今都已不复存在了,此刻他正躺在越露薇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白羽黑霖搽干眼泪,扛着棺材走到越露薇面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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