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露薇看小娘子徘徊了一下又转头往回走,知道她会傻傻地永远这样走下去,于是快步追上去,“小娘子,你怎的在此地?玉儿怎么不陪着你?”
知府小娘子回头看见是越娘子,有些躲躲闪闪,小声回道:“姐姐,好久不见。”
“是啊,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最近比较忙,小娘子怎么独自一人走到这里来了?”
小娘子看了一眼越露薇,欲语还休,没有回答。
越露薇心想既然小娘子还心存幻想,不如打破她的美梦,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不再留恋过往,于是直截了当地说:“这附近可是周郎君的家宅?小娘子可是来这里看周郎君是否出现?我听白羽黑霖说周郎君已另娶他人了,小娘子何必还一再徘徊此地,人家已经放下了,你为何还没有放下?说不定人家孩子已经牙牙学语了,你还待字闺中,痴痴等待一个负心人?”
小娘子听完越露薇说的话,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周郎是和我说分手了,但是我不相信,我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我也是要脸面的,既然周郎提出分手,我自然也不会再苦苦纠缠,我不过是来此地看看而已,就看看而已,绝不会打扰他。”
越露薇看小娘子还是一片痴心放不下,于是拉着小娘子胳膊说:“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来此地了,让周郎君看见,还笑话你痴恋他。”
小娘子低头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此时,周郎君家大门打开了,越露薇赶紧拉着小娘子躲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只见周郎君与一年轻女子相伴走出大门,两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童,大概是担心小童走路会跌倒,周郎君弯腰将小童抱在怀里,小童一声清脆的“爹”把周郎君逗得开心大笑,说:“我儿会叫爹了。”
身旁的女子笑着摸小童的头,小童扭头对着青年女子叫了一声“娘”,一家人欢声笑语,伉俪情深,沿着灞河边缓缓散步。
小娘子痴痴看着眼前一幕,终于相信越露薇说的是真的了,怪不得周郎君提出分手,原来他已另觅佳人,而自己还傻傻等他。
待周郎君一家人渐行渐远,越露薇搀扶着伤心地小娘子,说:“我们回去吧,现在你也看见了,也该死心了,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永远等另一个人,你等他,但是他未必会等你。”
小娘子随越露薇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沉重,心情灰暗。
有些事总要亲眼看见,美好才会幻灭,难怪人常说不到黄河心不死,若不是今日亲眼看见周郎君抱着小童,那小童唤他为爹,小娘子还要痴痴等下去。
小娘子痴痴傻傻回到家后,将周郎君往日赠送自己的礼物拿出来看了又看,因是周郎君赠送的,还特意放在枕边,以便可以时时看见,可是今日亲眼看见周郎君身边已有妻儿相伴,屈指算来,从他提出分手到现在刚好一年,这么说,他一分手就找到下家了,还是说找到下家后就立刻提分手了。
如此说来,周郎君早就已经存着骑驴找马的心思了。
只恨自己还一片痴心傻傻留在原地等他。
小娘子心灰意冷,对贴身侍女玉儿说:“我有些冷,你把炭盆送进来。”
待到玉儿将炭盆端来,看着噼噼啪啪燃烧地木炭,小娘子发了一会呆,将周郎君往日寄来的书信与礼物又重新看了无数遍,反复抚摸,仿佛它们的主人依然一往情深,不曾变心。
侍女玉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小娘子,这些东西你都看了很多遍了。”
小娘子咬着牙,狠下心将这些礼物和书信丢进了炭盆焚烧,那些信物一丢到炭盆里,立刻燃烧起火苗,最后变成灰白色的灰烬,至于周郎君从前送的娃娃,因体积较大,烧了好久,弄得烟雾腾腾,玉儿赶紧将几扇窗户都打开通风。
小娘子被浓烟呛得咳嗽并熏得眼泪直流。
玉儿不明白小娘子为何每天黄昏时分就出去,借口是消食,也不让人跟着。
今天不知为何,回到家后就说冷,要炭盆烤火,想不到竟然是烧周郎君送的书信与礼物。
那个在炭盆里燃烧的娃娃,是越露薇在第一次长安时装周上,根据畅销款服装,用边角料做的同款襦裙,穿在娃娃身上,可爱又别致。
官家小娘子们都抢着买一个拿回去玩。
越露薇特意拿了一个给周郎君,让他送给小娘子。
没想到,这个定情信物娃娃最后的下场是丢入炭盆里烧成灰烬。
第二天早上,玉儿发现小娘子许久没有起床,特来敲门叫醒小娘子,却发现门窗紧闭,小娘子躺在床上,已经长眠不醒了,那盆炭火一直燃烧殆尽。
小娘子痴痴盼了三年,最后却盼来这样的结局,承受不住,烧炭自杀了。
小娘子的魂魄飘飘荡荡走在路上,一心还想着往周郎君家去再看他一眼,哪怕是只看看大门也是好的,知道他住在那里,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与自己住在同一个都城里,同一片天空下,只要他安好,自己便安心了,却忘了自己已经离开人世间了。
此时,黑白无常出现在小娘子身旁。
小娘子陡然看见黑白无常,昏昏沉沉中还误以为是哪个衙门不知高低的官差挡住自己的去路,遂大声呵斥道:“大胆!你二位是何人?竟敢如此靠近我,须知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们不知我父亲是长安城知府吗?”
白无常说:“正是知道小娘子乃长安城知府千金,姓路名薇,特来带小娘子到阴曹地府报到。”
说完就拿绳索往小娘子身上捆绑,小娘子极力挣扎,“你们认错人了,我活得好好的,如何要去阴曹地府报到?你们是哪个府衙的官差,待我秉明父亲,定要重重责打你们五十大板。”
小娘子性格温柔沉静,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生气,这五十大板也不过是吓唬对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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