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大庆这个家庭,历来就是慈母严父,四个孩子有心事都愿意跟尚秋叶沟通。不过家庭大事最终还是姚大庆决定,每件大事不经过姚大庆绝对通不过,尚秋叶管些鸡毛蒜皮的事。
珍珍要求去包冰糕父亲虽然果断地说不让去,但她还是坚持要去,经过在母亲跟前软硬坚磨,最终尚秋叶在姚大庆面前给珍珍讲讲情,姚大庆勉强答复让珍珍去包冰糕。
姚四庆骑自行车回家,刚把自行车扎稳,看见珍珍推着自行车进院。“珍珍,你骑自行车去干啥?”
“四叔,我去市里冰糕厂包冰糕。”
姚四庆惊讶地。“你去包冰糕?”
珍珍点点头,“对。”她往前走了几步,把自行车靠北屋前墙扎稳,转身跟在姚四庆身后。“四叔,你修车的生意好吧?”
姚四庆回头,“好。”迈过厨房门槛,“大嫂,谁让珍珍去市里包冰糕?”
尚秋叶站在灶台旁边正操着菜铲子炒菜,她急忙转过身子。“谁让她去,她自己找的工作。”
“大嫂,一个丫头片子,骑着自行车,每天早出晚归的,她的人身安全你想过没有?”
尚秋叶难为情地,“你大哥我们俩都不同意让她去,她死缠活缠的。”
珍珍站在厨房门里,嘟囔着脸,小声说:“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思想封建,男尊女卑。”
尚秋叶白眼瞪瞪珍珍,“说你不服,等你吃亏上当了,你都服了。”
珍珍嚷嚷着跺着脚,“我吃谁的亏,我上谁的当?”
尚秋叶气愤地,“看看你厉害的。”她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姚四庆,“珍珍,你问问你四叔,他在我面前耍过脾气吗?”
珍珍甩手迈过厨房门槛,“我谁都不问。”
姚四庆安慰地,“大嫂,您的脾气太好了,要是我大哥看见珍珍这样耍脾气,肯定给她来个威风显赫。”
姚大庆扛着铁锨,少气无力地,从大路转弯进院子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嚓——嚓的脚步声走到厨房门口外,望着姚四庆问:“四儿,今天回来的早啊?”
姚四庆立刻转身面对站在厨房门外的姚大庆。“大哥,今天我累了,早关门。”
“累好,越累挣钱越多。”
“大哥,你也累了吧?我看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姚大庆轻轻摇头,表情沮丧。“唉声叹气,人啊,真是挣钱如吃屎,花钱如冒屎。我出一辈子苦力,手里也难攒住一分钱,今天我挖西瓜沟子,一歇也没歇。”
尚秋叶责怪的语气,“大庆,没有人在你身后用鞭抽着你干,你赶那么紧,你不是自己逼自己吗,累着你活该。”
“尚秋叶,看你说这话,这么无情。种庄稼要跟上节气,再有几天就清明节了,清明节前后,种瓜种豆,我不抓紧能行吗?”
姚四庆问:“大哥,要不明天我修车铺关一天门,我在家帮你挖西瓜沟。”
姚大庆摆摆手,“不,不;不,生意不能耽误,做生意比较现实,源源不断的,也是旱涝保收的,种田靠天吃饭,没准儿。”
姚四庆亲昵地,“大哥,你天天这么劳累,我心疼你。”
姚大庆疲劳的面孔上表露出微笑,“四儿,我自己瞎总结,我认为劳累是幸福的阶梯。我每天看到咱家这么其乐融融,我劳累也高兴,我觉得无比幸福!”
姚四庆欣喜的目光望着大哥回应:“大哥,咱全家人的幸福,都是我大嫂你们俩用辛勤耕耘出来的。”
姚大庆笑笑:“常言说,人往高处走,鸟往亮处飞。当人走到高处之际,回头再望,自己付出的艰辛和路经的坎坷,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
姚四庆忠心坦诚表达:“大哥,你和我大嫂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虽然没有天天挂在嘴上。但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特别我大嫂,她对我的养育,对我的嘘寒问暖,我永生永世难忘。做人饮水不能忘了思源,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温暖不能忘了寒冷,吃饱不能忘了饥饿,这是我的信念。大哥,我现在修车生意略有起色,等我的生意兴盛了,我要诚心诚意对我大嫂谢恩,现在我说啥都是纸上谈兵,只能让我以后的实际行动作证。”
姚大庆虚心地,“你啥都别说,你大嫂俺俩对你的付出,全是应该。”
姚四庆站在修车铺前面往宽阔平坦的公路两头望望,公路上的汽车,机动车疏阔疾驰,感觉到今天又要接尾。他缓缓转身回到修车铺,把修车用的工具收起,坐在一只小矮凳子上。低头看着手轻轻拉开腰间挂的钱包,他把包里的钱全掏出来放在面前的破沙发上开始数钱,他数着数着,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他左手握住一沓钱,右手缓缓抬起轻轻挠挠头,再把手移动到脑门上,啪啪镇两下脑门,自言自语:“今天是我的脑子混了,还是财神爷摸错门了,这钱比平时多得多。”他再数一遍手里的钱,结果手里的钱还是比平时多,他闭目宁神坐立发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垂目再次看看手里的钱,相信了自己。他再一次自言自语:“没错,钱是我用汗水赚来的。谢姣啊谢姣,等我回家,我要向你表功,给你惊喜,我姚三庆做生意突飞猛进啦。”他把修车铺的门关上锁牢,推上自行车,揣着喜出望外的心,迎着暮春的晚风,披着金灿灿的晚霞,吹着悦耳的口哨。欢快地瞪着自行车,飞驰在回家的土路上,他仰望天空,大片大片的彩云在天空悠悠荡荡,在游荡中变换。有的像狮子,有的像猴子;有的像大马。它们在翻滚的云中若隐若现,伴着晚霞的漂浮,随着彩云与晚霞的辉映,天空形成一个五彩缤纷的大花卷。
姚三庆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骑着自行车,放开嗓子,在辽阔无边的大平原吟诗高歌:“晚霞美丽多彩如花,一会儿像清净的百合花,一会儿像金黄的油菜花。一会儿像半紫半白的喇叭花,一会儿像粉红的水莲花。一会儿像深红的玫瑰花,我的眼睛一眨,晚霞如画。”他昂首挺胸驾着自行车继续飞驰在平坦的土公路上。一阵阵春风吹到脸上,感觉清爽温柔,他再次高诗吟诵:“平原的春天绚丽多彩,春风吹来浓郁随来。油绿麦苗大地铺盖,桃花粉红满树盛开。小河跳舞乐开了怀,小鸟唱歌柳枝落踩。五颜六色野花矮矮,春天的温情永远不败。”他诵诗完毕,缓减心情,仰视远方,隐隐约约路边有个人影在晃动。他第一闪念,是不是抢劫的?自己给自己壮壮胆打打气,抢劫的我也不怕,我姚三庆长一双钢筋胳膊铁拳头。渐渐靠近人影,四庆来到这个人跟前,不由跳下自行车,他仔细辨认,这人浑身滚满泥土,头发上脸上粘的星星点点碎草片儿,从嘴里垂出来的口水似一根根长粉条提溜溜挂在嘴角,姚三庆站在这人跟前好声好气问:“
大章哥,你怎么了?”
大章上下眼皮似胶粘住睁了几睁才算强露出眼缝,摇头晃脑地,“我,我在这里守株待兔。”
姚四庆一听大章说的全是醉话,他不跟大章一般见识,看自己和大章是一个村多年的街坊。把他劝起来,领他一路回家,免得夜寒冻坏他,四庆把自行车扎在路边,站在大章面前。“大章哥,你喝醉了吧?”
大章蜷缩身体,把自己的头往胳膊上一枕。“我喝的不醉,我喝一斤,我才喝一碗酒,三碗不过岗吗,我才喝一碗。还不到过岗的酒量,嗯——别说过岗,就是过刀;过山,过海;过火,我大章也敢,酒是孬种,谁喝谁凶…”
姚四庆看见大章醉的胡言乱语,不忍心把他撇下不管,姚四庆再次相劝。“大章哥,走吧,回家吧。等会儿天黑路远,你醉成这样,恐怕你自己摸不到家。”姚四庆伸手去捞大章。
大章立刻瞪大眼睛,握紧拳头,拉着打斗的姿势,双膝跪地,凶相逼人。“你——敢碰我,来吧。我用猴拳击死你。”
姚四庆迅速抓住大章的两只手,耐心劝解。“大章哥,我是姚四庆,你不认识我?”
大章立刻从地上爬起。“谁——你是姚四庆?”他出手重拳,咚——一拳砸到姚四庆的下巴尖上。“好——啊,你这个大灰狼姚四庆。我在你铺里修个破机动三轮车欠你一百块钱,你追着我要,你急什么?啊——人不死,账不烂,你不惹我怒了我还给你一百块钱,你惹我怒了,一笔勾销。”
姚四庆被大章这一重拳砸得阵阵疼痛,他用手摸摸疼处,看看手上有没有血。他再摸再看,一连看了好几次,疼处没有流血,他怒目大章,一把揪住大章的胸前衣裳。“大章,你这个不识好人牵的东西。”姚四庆使劲甩了甩大章说:“你——贼心多疑,我——好心相助,怕你冻死到大路旁,谁知被你反咬一口。”
大章“哈,哈,你不要装农夫,你是毒蛇,你有几个烂钱,就不知道你贵姓。”
姚四庆紧紧抓住大章的衣服不放,愤愤地。“好——你大章既然这样说,我就当一回《东郭先生和狼》中的农夫。”姚四庆推搡几下大章,又用脚踹大章几下。“我不是看你是咱多年的老街坊,非把你治得鬼哭狼嚎。”
大章眼看姚四庆甩弃慈心,大发雷拳,他随时爬地,紧闭双眼,屏住呼吸。
姚四庆站在大章躺着的侧面,指着大章。“大章,你起来,装什么?”
大章仍然躺地纹丝不动。
姚四庆指头点着大章的眉头,“好一个大章啊,原来你是纸老虎。”四庆又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大章的鼻孔,缓缓站起来。“大章,你在这里装死吧。”四庆喀嚓——把自行车站架用脚挑上,推上自行车,左脚踏着自行车脚踏板滑了几圈自行车轮子,右腿迈过自行车后座,右脚熟练地踏上自行车外踏板,欠欠身子,用力地蹬着自行车飞驰前行。他张望四周,灰茫茫的大平原,渐落夜幕,独自飞奔在空旷辽阔的大平原上,他抬头看天,天上无数颗星星在眨眼,四庆用豪迈的歌声给自己壮胆,他大声唱起了《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啊…”
尚秋叶撩起腰间的围裙,轻轻擦了两下手中的水,走到厨房门口,站在厨房门口探头向外面张望,自言自语:“这天黑了,四儿该回来啦。”
姚四庆风风火火进院,看见尚秋叶站在厨房门口里面,他兴致冲冲地,扑通——从自行车上跳下,爽朗地喊:“大嫂。”
尚秋叶笑呵呵地:“哎——王店村地面老,说谁谁就到。四儿,我正说你呢,我心思你该回来了。”
姚四庆健步朝厨房门口走,他迈过厨房门槛,站在饭桌旁,望着站在灶台旁尚秋叶。“大嫂,你们先吃饭吧,我还有事去办。”
尚秋叶疑惑的目光,“四儿,来到家了,还有啥事儿?是不是你的修车铺忘关门啦?”
姚四庆不自然的笑笑,“大嫂,修车铺的门天不黑我就关上了。”
“四儿,你一天不成家立业就是小孩儿,你每天如果不按时回来,我就操你的心。”
“大嫂,我理解您的心情。”
姚大庆听见尚秋叶跟姚四庆在厨房讲话,他从北屋来到厨房。“四儿回来了?”
姚四庆气色未消,“嗯。”
姚大庆观察到姚四庆的脸色不对,他问:“四儿,今天生意不旺?”
姚四庆回答:“旺。”
姚大庆说:“我看你不高兴啊?”
姚四庆善意的谎言,“大哥,我今天有点儿累。”
尚秋叶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四儿,去回你屋把谢姣叫来,你们先吃,反正咱家人多,吃饭得吃几轮儿。”
姚四庆缓缓坐在饭桌旁,“大嫂,我吃完饭给谢姣捎回点,行吗?”
“四儿,谢姣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咱不能虐待人家,每顿饭都应该让谢姣坐上位,她是新人,应该高看她。”
大章倚老卖老地吆喝着走到姚大庆家院,他把自行车往姚大庆正院子一扔。气焰嚣张地喊:“姚老四——你给我出来——”
尚秋叶刚拿起一块馒头准备往嘴里填,听见外面大章喊姚四庆的名字。她的第一反应就问姚四庆,“四儿,你惹事了?”
姚四庆朝着大章,“大嫂,大章——他老赖。”
大章喊叫的声音如雷冲耳。“姚老四——你有本事打死我,我要用我的命抵债——”
姚四庆被大章气得义愤填膺,他嗖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向厨房外冲。“大章,你欠揍。”
尚秋叶大声喝止:“四儿,你站住——君子动口不动手。”
姚四庆紧握的拳头被尚秋叶的一声喝止松开,他缓步走到门外。“大章,你喊我出来,这不我出来了,你能怎么着我?”
大章顿时屈服,“姚四庆,你出来我一指头不招你,你是谁呀?我敢怎么你?”
姚大庆几步跨到大章面前,好言相劝说。“大章兄弟,不要发火,有话慢慢说。”
姚四庆仍然气愤地,“大章,你说你不怎么我,你大声啸气地喊我的名字干啥?”
大章态度缓解,“姚四庆,你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不想吃哑巴亏,我得让人家都知道知道。”
姚四庆理直气壮,“大章,你让谁知道我都不怕,欠债不还,必定挨拳。”
尚秋叶走出厨房,“四儿,你少嚷嚷两句吧。”她又走到大章面前,“大章兄弟,报屈报到我身上,都怨我没把四儿教育好。”她轻轻握住大章的手。“大章兄弟,回吧!啊,人使劝,吃饱饭。听话,走吧!”
大章听了尚秋叶的温情规劝,他不心甘情愿地甩手转身。弯腰拽起躺在地上的自行车,掂起自行车咣当咣当摔两下,推着自行车拧脖梗说:“哼,姚四庆,你等着,我不会饶你,洼地里搭戏台,来跟儿看。”
姚四庆毫不示弱,“大章,你啥时候找我,我啥时候奉陪到底。”
姚大庆回头看着姚四庆。“四儿,你啊,没听人家说,好鞋不踩臭狗屎。你惹他干啥?你不知道大章这种人谁都不敢靠近他,他经常到处招摇撞骗,吃喝赌他占全。你没闻见他身上那味儿,又赃又臭。懒得西北风刮到他嘴边,他都不张嘴,咱村里责任田里的杂草最多的,不用问,就是大章家的田地。”
“大哥,他太令人气愤了,我从修车铺回来的路上,看见他在路沟里趴着昏昏欲睡。我想把他叫醒,带他跟我一路回家,结果他反咬我一口。把我对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姚大庆耐心劝解姚四庆,“四儿,像大章这种不识好赖的人不可救。他就是一堆永不上墙的泥,他的坏名声,早就远传千里啦。”
姚四庆长叹一口气。“我真没想到,我和这个遗臭万年的家伙搏斗一场。”
次日,姚大庆来到他家的责任田地,正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太阳当头似火炽烤。他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披着汗水,扛着锄头,从花生地里顺便再到另外一块责任田地看看玉米的长势,他走到玉米地头一看,一棵棵嫩绿的玉米苗,竟然栽头趴地。玉米不是天灾,因为就挨着大章地边的两行玉米苗惨死在地,浓绿的玉米叶子,经太阳的暴晒,卷曲似线,黄色似金。姚大庆站在田地头,双手抓着锄杆儿,无精打采地站着,无奈地望着惨死的玉米,他第一猜测的人就是大章,他自言自语:“大章,你这个鸡肠兔肚,小人之心,卑鄙残贱…”
大章手里拿着一根弯得似狗腿小棍儿搭在右肩上,棍儿的后头上挑着一个箩筐挂在背后,他吹着口哨,大摇大摆,故意望望四周的远方。再到姚大庆身旁,扑通——把空箩筐往地上一摔,自己跟自己说。“真奇怪,这野草比庄稼长得还快。”他向前跨步,两手扒扒长得郁郁葱葱的野草,他扒住长刺的野草,惊呼一声:“哟,你还会咬人啊。”
姚大庆强忍生气,“大章兄弟。”
大章漫不经意地,“哎——瞟了姚大庆一眼,低头看自己的手。”
姚大庆喊:你看看我家的地边儿这两行玉米苗,它怎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是天灾,还是人祸?”
大章冷笑:“这事啊,你别问我,你去问你四弟。”
姚大庆问:“大章,你说这话啥意思?”
大章志高气昂地,“我不是说了吗,你问问你四弟不就明白啦。”
姚大庆伤心地望着倒地的玉米苗。“唉——谁这么缺德,把气撒到庄稼身上。这才是贱人之举,小人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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