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买家提货之前,设计师要跟参展作品留影。时尚专栏为了此次专访,还提前预约了专职模特,要给《那些花儿》拍一组特写。与此同时,丰悦也交代随行的摄影师多拍一些照片,方便日后宣传,留作广告和海报。
叶落槐一袭禁欲系的素黑高领毛衣,意大利淘回来的别致胸针、银戒指与腕上的莫比乌斯手环交相辉映。眉修过,利如剑锋;发梢微卷,画了淡妆,颜值碾压一线小生。鼓起勇气进了场,礼貌地接过几家媒体的话筒,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此展开了专访内容。
珠宝提出了保管箱,预约的模特却迟迟未到,据说模特比较大牌,迟到两三个小时是司空见惯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眼看到了正午时分,等在一旁的混血摄影师突然失去了耐性,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正在指导私家摄影师拍摄的丰悦。突然拉起她的手,扬声招呼道,“不等了——拍她!化妆师,带她去换衣服。”
“不行!”丰悦下意识地向后撤了一步,慌忙甩开对方的手,委婉地推辞道,“还是再等等吧?我不够好看,也不会摆pose。”
“你相信我,照片一定会火。你有光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多年的从业经验,一手捧红了大把模特。
由于个人经历,唯恐在人前曝光,丰悦保持着适度的礼貌,勉强挤出个笑脸,“早几年或许可以,现在年纪大了,真的不行了。”
“你多大?”双手捧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三十三。”
“喔呜,状态保持的真不错,看起来最多二十七。”
“您就别夸我了,我真的不行。”全当是对方的恭维之词,多半是病急乱投医。
焦急地看了看腕表,“我们还有大约两个小时,两点之后,买家就要来提货了。模特现在还没到,你打算让你的老板失去这次专访的机会么?《时尚专访》——多少人穷尽一生梦寐以求的!就因为等不到模特,搞砸了?”
“可……”无力抉择,进退两难。
“没时间了,快去换衣服吧。”生拉硬拽将人推给了化妆师,“去吧去吧,下周发刊的时候,我保证全世界的男人都爱上你!”
此刻,叶落槐正在接受专访,被问到他和“美女助理”的关系,避重就轻地回应那是他师父。次日,一篇以“神雕侠侣”为标题的专访就这样推上了八卦在线,心里有些委屈,他什么都没说……
买方的货款进了帐,照理说他该高兴才是。被一堆莫名其妙的连线访问再度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午饭时间敲响了丰悦的房门,“心心?”怀疑屋里没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对方才磨磨蹭蹭的开了房门。脸色憔悴,撑着一侧的墙壁招呼道,“进来吧。我一晚上没睡,不太舒服。”
“又病了?”转身掩蔽了房门,恍惚觉得自己就不该参加什么会展。怪他后知后觉,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笔交易而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突然意识到她经不起曝光,很可能会因此而离他而去。
“拍了一组照片,可能是累了。”
“照片?”应付访问,忙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行动轨迹。
“模特迟到了四个小时,摄影师硬把我推了上去。我怕你失去登陆杂志的机会,又怕自己被认出来……”虚弱地倒回床上,披着一身冷烈的阳光,始终背对着他,“晚上的酒会,我就不去了。只想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一会儿。”
“那我也不去了,留下来陪你。”
“咱们俩一起缺席,明天的八卦只会越编越离奇。你一个人去吧,约个女伴,或许可以撇清咱们俩的关系。”
“随他们编吧,眼下我一点都不在意。还了我妈的借款,大约还有六七十万,也算有了点家底。”在她身后躺了下来,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消防感应器,“兜里只有六七百的时候尚且我形我素,眼下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撑着身体,吃力的转向他,“好容易站到正一号位,务必得去。‘拈花’有一半是我的,你的表现直接关系到我日后的收入。你是老板,要对合伙人负责。乖乖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
“那你得答应等我回来。我担心前脚一出门,你就不见了人影。”
“不会的,我保证在屋里睡觉,哪儿都不去。”
“等我回来,拉钩钩?”勾起修长的小指。
配合的伸出手,搭上他的小指,“拉钩,一言为定!”
晚会之前,所有的参展设计师拍照合影,叶落槐当之无愧的站到了正一号位。随后又在会场上拍了一些单人的宣传照和小合照,几个设计师一起,跟合作的模特一起,或者跟一些参会的名人。
在酒会上漫不经心的游荡,勉为其难地跟在主办方的一位热心大姐身后。邂逅了一些圈内的“资源”,包括几个顶尖珠宝公司的董事,时尚杂志的主编,一票明星,还有一堆头衔成谜的经纪人和猎头……
疲惫不堪,走马灯似的社交应酬让他感觉十分吃力。几番动了退场的念头,暗暗说服自己为了“拈花”的前途再坚持一下。
端着巨大的郁金香杯悄然淡出了人群,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沿途错落而雅致的插花。忽听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左顾右盼,怀疑自己幻听。声音更近了,心头微微一震,蓦然转身,迎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花容。
“落槐,真的是你呀?我在旁边转了几圈,就怕认错了。”女人身姿修长,笑靥如花,一身宝蓝色包臀晚礼,风摆杨柳般来到他面前。
“呵……”目光迅速擦过久违的脸,低眉笑道,“你也在这儿。”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还是他梦里的模样,貌似比以前更精致了。
“还好吗?”女人嗓音柔弱,如一支轻灵的蒲公英,担心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还不错。”没有勇气正视对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自己伦陷,害怕胡思乱想,仿佛刻意在坚守着什么。
“这儿太乱了,闷热,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呃……好。”明明带着几分期许,却像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去我房间吧,就在楼上。”看他半晌没做声,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不方便么?还是,有女朋友了?”
释然摇了摇头,“呵,她没那么小气。走吧,上去坐坐,好久没见,憋着好多话想对你说。说出来心里的气就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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