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方的朝堂以坤为相,正是王城以八卦为基础的布局中生门所在的位置。鼬用影分身在空旷而平坦的广场上寻找类似天如镜的机关,我则盘膝坐在一旁,夜风吹过耳畔,那呼呼的声音像是在与谁争吵。
我走了神,想起人们常说的耳边风什么的——其实风也有柔和与凛冽的,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多等一刻,鼬那边已经找到了机关,招呼我过去。
“真希望能快点结束,”我懒懒的道,“如此的昼伏夜出,我的生物钟都要紊乱了。”
“别人出力工作时却在一旁发呆的人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鼬白了我一眼,按动机关。朝堂下的丹陛一颤,缓缓向一旁挪开,露出暗道。他双目之中露出欣喜的神色,我只伸了个懒腰,说道:“脑力劳动才是最累的,指出牛力的人才没资格指责我。”
此刻鼬没心思和我斗嘴,探视了入口之后,问道:“你守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水晶球,当然要一起进去。”我不假思索的说,“你留着影分身守住入口好了。”
又多等了一阵,估摸着暗室中已有充盈氧气之后,鼬点燃火把,我们试探着从入口走了进去。
初夏六月,暗室中却寒气逼人。砖砌的阶梯一共有33级,火光只能照出前方的1、2米,那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我抚摸墙壁,它坚硬且冰凉。“这条路会通向何处?”鼬边走边问。
“谁知道呢,”我道,“但愿是洞天福地。”
走了2、30步,甬道出现了分岔,当然没有洞天福地,却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路口。鼬迟疑着问:“我们往哪边走?”
“我也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选错会落入陷阱万劫不复吗?”
“不知道啊,也许吧。”
鼬似乎是气的笑出来,“这不是你找出的生门吗?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伸手托颐,沉吟着道,“像这种通往未知的分叉口,我们绝对不能分开走。”
其实鼬绝对可以以各种意义理解这句话,但是他的全付注意都在面前的两个路口上,说道:“那你选个方向吧。”
我便有些失望的随口道:“你不是叫鼬吗?就选……左边好了。”
他又无奈的瞥我一眼,率先向着左边走去。
甬道仍在延伸,其中的黑暗让人压抑又绝望,不安的情绪渐渐滋长,我不由的在黑暗摸索着拉住鼬的手。温暖的体温和掌心的硬茧让人感到安全,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没有甩开,而是力道轻柔的回握。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十指交握,我该用什么心情应对?该欣喜还是震惊,他握着的是谁的手?两年前的千手离殇,杀亲仇人,还是同伴?
读懂他的心思,这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但无论如何,他牵着我。
我的手和心脏一起发麻,鼻子却酸起来。
甬道漫长,石壁冰凉。走了不远又出现岔路,这个暗室仿佛面积巨大,却做成了迷宫的样子。我们又遇见两三个岔路,默契的一直向左走。只是越来越不安,只觉得危险就潜伏在身边——藏有宝物的地宫到底会不会建的如此复杂诡异?还是从一开始我们就选错了方向?
火光渐渐变得微弱起来,然后毫无征兆的,呼的一声熄灭。
骤然到来的黑暗,似乎打开了身体的某个开关。霎时间,我有种快要窒息的诡异感觉,额头后背冷汗狂冒,天旋地转,四肢酸软到难以站立,似是无法抗拒地心引力般的,我低呼一声,便往旁边倒去。
然而鼬双臂结实而有力,即便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依然准确的揽住我。
“快退……”我挣扎着说道,难以言说的不适更加猛烈的袭来,我直想干呕。
鼬的反应极快,没等我说完那两个字,已经催动CKL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朝着来路掠了出去。
来时一路向左,现在则一直向右。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仿佛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却又挣扎着保持清醒,睁大眼去看那团发光的CKL。眼中脑海中全是那浅淡的蓝色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意识中,那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我慢慢的有呼吸的感觉,眼前也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那感觉,就像一阵微弱却不曾停止的风慢慢吹开乌云,露出晴朗天空一般。
鼬在一旁叫我的名字,声音大,且焦急。我想回应一声,却发不出声音。随后他停下来,温暖手臂再次将我托起。有风声在耳畔响起来。
一直到他再次将我放下时,我才终于摆脱了恍惚和无力的状态,感觉到自己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仰面对着阴沉的夜空。
“阿部仲绘凜!快活过来!”鼬就在我身边,握着我的一只手。缓缓转过头去,正看到他咬紧了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手托起我的下巴,轻轻的俯下身来。
“啊……”直到这时,我终于能控制自己的喉咙,打断了他的行为。艰难的说道:“人工呼吸……就不用了。”
他身子一僵,随即松了口气,“你没死……”
我勉强的笑起来,看着午夜的天空,道:“至少不会在今天。”
“鼬,现在一定还没过12点吧……”我轻叹着,“所以,生日快乐。”
当今晚的月亮开始西沉,宇智波鼬便已16岁了。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