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萧呆住了。
半响之后，他才回道：“为什么？”
他不明白，小面明明是林子风的鬼，林子风为何还要害她？
“这还用问吗，若不是我足够小心，在屋外设了一道结界，现在躺那儿的人就是我了。”
“不会的！”
小面突然抬头看向林子风，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林子风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么，我若是像这个人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你也不会？”
“。。。”
小面犹豫了。
林子风的阴气纯度摆在那里，说不会，那肯定是违心的。
但杨萧没有犹豫：“她不会！你有她的印契，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印契？哈哈，你问问她有没有。”
见林子风笑得如此开心，杨萧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看向小面。
小面颓然地摇了摇头，她连印契是啥都不知道，当初完全是害怕被林子风一刀砍了，才跟着他出来的。
没有印契的话。。。仔细想了想，杨萧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怎么样。
“你们是鬼，不是人，人饿急了都能易子而食，更别说鬼了。”
林子风看向杨萧：“我跟你打个赌如何，你不是很在意她么，但我把你和她关在一起，到你撑不住的时候，你觉得你会把她吃了么？”
杨萧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
“是么，那我告诉你，她不是你妹妹呢？”
“你。。。”
杨萧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子风：“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杨洁或许是你亲妹妹，但那是你们活着时的关系，死了就没了。
“你现在觉得自己有思考，有人性，是因为你的印契在柳夜白那里，不然的话，你就是见一个吃一个的恶鬼，因为没有人能当你妹妹，明白吗？”
听了林子风的这番话语，杨萧如遭重击，有些语无伦次了：“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好一会儿后，他才猛然想起来什么，有些呆滞地看向小面：“那。。。我妹妹。。。是被她给吃了？”
想到就是自己亲手把杨洁给了小面，杨萧的心都扭曲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杨萧还是难忍怒意，他的双眼再次发红，但现在他的实力可远远比不上之前，属于是无能狂怒。
林子风：“你这么看重你妹妹，不想让她早日投胎去享福，而是跟着你在这里受苦？
“你可别说她没有受苦，杨洁根本就不适合做鬼，她就算被你带起来了，也是一个大号经验包而已，你能护她一时，护得了一世？”
说杨洁不适合做鬼，可不是乱说的，杨洁看起来既没有执念也没有怨念，根本不符合鬼的生成条件，那么她能成为鬼，多半就是外力干预。
好鬼是有的，比如特殊情况下诞生的执念鬼，除了对自己的执念感兴趣，其他的都无感，这样的话它不乱杀人，自然会被认为是好鬼。
但杨洁明显不属于执念鬼，她连做鬼的基本意识都没有，全靠杨萧教她，就是因为她的诞生有问题。
按照林子风的猜想，她应该是柳夜白为了控制杨萧才搞出来的。
过程不难猜，无非是疼爱妹妹的哥哥先一步去世，由于放心不下妹妹，执念成鬼，随后被柳夜白发现，想办法绕过他把妹妹干掉，再让妹妹的的灵魂强行滞留阳间，生成一只残缺的鬼。
残缺的鬼比较容易控制，控制了妹妹，哥哥自然就不在话下。
这些没必要对杨萧说，最起码柳夜白对他还算不错，而且杨洁那个年龄没办法自己生活，重开也没什么不好的，唯一不好确定的一点就是杨洁想不想活下去。
对于一个依赖哥哥生活的小女孩而言，哥哥死了，她的求生欲，又能有多大呢？
“我不管，我不管！”
杨萧拳头紧握，就要冲上去与林子风拼命，但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左腿。
“哥哥。。。”
这是，杨洁的声音！
杨萧猛地回头，看到跪在地上，泪眼汪汪的杨洁对他说道：“我好害怕，也好累啊，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不行！”
杨萧本能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杨洁早已不在了。
但回想起来，杨洁最开始对于去吓人，也是有诸多抗拒的，为了让妹妹尽快成长起来，杨萧狠心拒绝了她一个又一个休息的请求。
摇了摇头，杨萧再看去，依旧是杨洁的模样，大部分气息明显是属于小面的，还有小部分气息，自然是属于杨洁的。
难道说。。。
杨萧向林子风跪下，不停地磕头：“求求你把妹妹还给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求求你了！”
林子风说道：“小面是众多冤魂的聚集体，你妹妹被她吃了，自然也属于其中一部分，回肯定是回不来了，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立刻送她去投胎。”
投胎？可是。。。
看着那边的杨洁，想起前些天给自己鬼手的小面，杨萧的内心产生激烈的挣扎。
一方面，他认为林子风没必要骗他，而且林子风说的话也都比较符合实际情况，所以送妹妹去投胎，让她过上好日子是个好选择。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害死了妹妹，现在还把“杀害妹妹的凶手”当成妹妹的替代，这怎么对得起他妹妹呢？
如果没有印契的存在，杨萧显然会更趋向于自己的执念，要向林子风和小面发起攻击，为妹妹讨回公道。
但印契赋予他的一部分人性，让他趋于理智，首先他根本打不过林子风，根本不可能为妹妹报仇；其次，如果妹妹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确实是比在这里跟着他受苦要好。
杨萧靠近“杨洁”，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之后，问林子风：“她下辈子可以过上好日子吗？”
林子风回道：“那要看你对好日子的定义了，我只能说，不会比这辈子差。”
“那就好。”
他和杨洁这辈子连父母都没见过，只知道父母犯了事被主人家处死，他们两个免于一死，但被赶出来流落街头。
那个时候，他九岁，杨洁还不到四岁。
为了养她，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刚开始是乞讨，偷窃，稍大一点就去做工，跟团，能挣一点是一点，自己可以吃苦受累，但杨洁不行。
纵然他这样努力，杨洁还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但最终，杨萧积劳成疾，先杨洁一步离开人世。
以杨洁当时的身体情况，她能独自生活半个月吗？
所以，该放下了啊。
看到杨萧竟有开悟之象，林子风出言提醒道：“杨萧，你能放下执念确实不错，但你不想看看，杨洁投胎之后过得怎么样吗？”
杨萧向林子风鞠了一躬，说道：“我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但我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了，谢谢。”
真放下了啊？
看着杨萧渐渐消失，林子风叹了口气。
可惜了，一个充满潜力的打手就这么没了，果然啊，人心是最难掌控的，哪怕是做鬼了也一样。
“现在杨萧走了，该聊聊你的事情了，你打算怎么办？”
小面瞬间移动到林子风脚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就原谅我嘛！”
“原不原谅你没什么意义，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所以你是要回大岭山，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
“啊？你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