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忧看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不禁出了神。忽然间,头顶上方的艳阳不知何时被一片阴云遮住,阳光明媚的大晴天立即变得黯淡无光。
“不好,要闹天气,大家做好准备,恐怕要有风暴来袭。”
在信哥有条不率的指挥之下,大家各安其职,有的去收起船帆,有的则去下方的船舱中将里面的货物用苫布盖起,以免受到海水的浸泡,千万无法挽回的损失。
看到众人这般紧张,孙无忧赶紧来到信哥身旁,一脸严肃道:“我能做什么?”
信哥微笑道:“用不着你,只要待会风暴来临的时候,你能管好自己的安全就行,小心别被风浪卷下去。”
孙无忧虽然谙熟水性,但面对这样的狂风大浪,心中还是难免发怵。要知道,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到深海之中,一旦落水,除非有神仙搭救,否则只凭自己的力量休想游到岸上。想到这里,孙无忧赶紧抓住一旁的一根缆绳,并在自己的腰身之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死结。
海上气候变化万全,转眼之间那场已经被预测了的风暴便已来到跟前。一时间,空中电闪雷鸣,似有游龙在云间飞过,显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电光闪影。与此同时,海面之上波澜骤起,一排排刀子一样的流浪不断拍打着两边的船舷,似要将船上众人碎尸万段。
豆大的雨点,卷杂着咸腥的海水,大片大片涌上众人的身体。但即便面临此等危险局势,众人却依然面不改色,而信哥的脸上甚至还拱起一丝微笑。
“怎么样,害怕了没有?”
孙无忧点了点头,仔细一想不对,又摇了摇头:“还可以。”
“哈哈,第一次出海很正常的,以后你会习惯。你放心,我们现在年处这片海域就是容易闹天气,几乎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赶上一次狂风暴雨。不过我们的船也算是饱经风霜,这点小风小浪还伤不着它。只要船不沉,我们就安全的很。”
看出了孙无忧的担心之后,信哥好言相劝,令他放下紧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无忧总算适应了这种左右摇摆的状况,甚至还觉得这样的状态很是有趣,就好像是在游戏一样。
“我说信哥,今天的风暴,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啊!”
忽然间,一名舵手忽然说了一句,信哥脸色微微变化,但很快便已恢复正常。
“老天爷的脾气,我们怎么能摸得透。或许这次是他老人家临时幸起,还没有发泄完,再等等就好了。”
“可是,老大,你看我们的桅杆!”
话音未落,三只桅杆之中最靠近船头的一根下端,忽然出现了若干裂缝,眼看就要拦腰折断。信哥见状连忙叫道:“快,小兄弟,你去船舱之中去拿工具,我们必须要在桅杆坏掉之前交他修复完整。”
眼见信哥的语气这般急促,孙无忧不敢耽搁,连忙跑着奔向船舱。但此时,船外的海水已经有些淌到了楼梯之上。孙无忧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身体登时掉了下来,当场便摔得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眼前还有若干金色的星星闪动,好大晌才恢复正常。
孙无忧虽然是首次登船,但好在刚刚已经接受了信哥的培训指导,知道工具箱的位置,摇摇晃晃地朝船舱内侧走去。来到最后一船,他在一旁的木架之上找到了需要的工具,并找了几块质地坚韧的金属薄片,转身要走。突然间,他只觉得背后毫毛竖起,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随即涌上心头。
蓦然转身,看着身后那处完全沉寂在黑暗之中的角落,孙无忧递目观瞧,想看清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但这时候甲板之上,再次传来了信哥的呼叫声,孙无忧来不及继续探寻里面的情况,只得拿着工具,快步回到上层空间。
“咔嚓!”
几乎就在孙无忧从船舱之中冒出头的同一时间,那根摇摇欲坠的桅杆终于不堪重负,随即一折两半,掉落的部分笔直地朝孙无忧砸去。眼见情况危急,孙无忧顺势出拳,一记打在落下的断桅之上,砰的一声,少说也有七八百斤的桅杆立即调转方向,划着圈地落入茫茫大海之中。
“唉!”
那被孙无忧推下船的虽然只是前桅人,作为横帆的装载之物,没有了它,整只船的动力都大幅削减,万一之后遇不到强风天气,要想脱离这片海域恐怕要数月之久。而以他们现在船上食物和水的数量,是绝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的。
然而,大家都知道他刚刚是形势所迫,并不是故意弃桅,所以并没人出言埋怨。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海上的风浪稍稍小了一些,信哥这才走到惊魂甫定的孙无忧身边。
“你没事吧?”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没事,可桅杆被我弄丢了。”
信哥一脸淡然道:“丢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没事,咱们就能继续前进。”
见孙无忧有上写满了愧疚,几名船夫也上前劝解,但这样的行为,令得前者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本自己就是新人一个,什么忙也不帮上,如今还给船队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万分自责。孙无忧呆呆站了一会之后,负责眺望的一名船夫突然叫道:“信哥老大,你看前面!”
在那人提醒之下,包括孙无忧的一众全部看向船的右侧,只见在那肉眼依稀可辨的左右大海深处,居然出现了一条透明的“水龙”。那水龙正以十分吓人的速度飞快朝船只接近过来,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便能来到跟前。
“不好,是水龙卷。大家把帆开张,尽快远离此地!”、
所谓的水龙卷自然就是在海面之上形成的龙卷风,因为将海水卷入到半空之中,形成了一条仿佛出水蛟龙的奇异景象,所谓也被有些人称之为水龙。
水龙卷的破坏力极大,乃是水上船队的噩梦,一旦被其卷入其中,多半都有船毁人亡。出海这么多次,信哥遇见的水龙奇景也是十分有限,但面前这股不俗的风力,显然有些超乎寻常,万一被其牵连,定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面在信哥的指挥之下,众人连忙将帆布张开,全力朝远离水龙的方向驰去。然而,因为失去了前帆,船体本身的动力大幅削减,即便如今的风势依旧很大,但却无法借到全部的风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面的水龙不断向自己接近。一时间,众人仿佛嗅见了死亡的气息,就连身经百战的信哥,此刻也难掩惊慌之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异象接二连三地出现,难道今天真的不适合出海?”
一名船夫见状,不由得道:“信哥,是不是我们触怒了这里的龙王,惹他不高兴,所以才招至这么多的灾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得想办法平复他老人家的怒气啊!”
信哥与那船夫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话语的真实意图,当即怒声道:“老夏,你别在这里扰乱军心,哪有什么龙王,就算有,他哪里会有闲心来和我们犯怒,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可是老大……”
“你给我闭嘴,再敢提此事,看我打不打你!”
眼见一向和善的信哥,如今竟变得这般暴躁,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道:“信哥,夏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信哥一脸阴沉道:“你不用管,和你没有关系。”
这时候,旁边一个身材短小,却长着一身干练筋肉的中年人赵二忽然道:“老夏的意思是找活物献祭,也就是将活着的人或动物,丢到海里,以祭祀的方式,请求龙王爷息怒,这才有机会让大家伙逃过此劫。”
信哥道:“我可从不相信那一套神鬼言论,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撑过来的,也没见龙王爷什么时候帮过咱们一把。”
赵二怪笑道:“信哥,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变差了。你忘了,老夏当年还有个兄弟,也在咱们船上。有一次遇到了比今天还要大的风浪,眼看船要翻了,最后还不是把老夏的弟弟丢了海里,这才让我们捡回了一条性命。”
听闻船上还曾发生过此等恐怖的事件,孙无忧不禁再次披向身后的信哥,而此时的他低着头,将下巴靠在胸膛之上,一言不发。
“对啊!信哥,当初我弟为了咱们船队,那可是献出了生命。如今,灾难来袭,你总不会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伙一同葬身海底吧!”
不知为何,孙无忧总觉得大家的目光,开始渐渐聚到自己的身上,隐约间,他已猜到众人的意思,只等为首的信哥发话。
“我曾发过誓,绝不会让那样的悲剧再次出现。”
老夏咄咄相逼道:“但你总不想让大家伙一同陪他死吧!还记得我们船队的规矩吗?”
信哥停顿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有规矩在,那就按规矩来办吧!”
孙无忧看看面色阴沉的众人,终于忍不住道:“什么规矩,我想听听。”
赵二面露残酷的笑容道:“信哥曾经立下过船规,万一遇到极端天气,非要进行献祭之时,要让入船最晚的那名船员充当祭品。”
“入船最晚?那岂不就是我?”